翌日清晨,院子里就有喜鹊在叫。
姚眉本来还在忧心姚思廉未醒之事,就见姜书玥和姚子青相携而来,两人的手上,脸上都残留着棕色的药渍,她们却毫不在意。
“姑姑!”姚子青大喊道:“我爹醒了!”
梅青正在给姚眉梳妆,闻言,面上一喜:“夫人,舅老爷醒了。”
姚眉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昨日半夜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梦了一夜的巨蟒大蛇,清晨醒来也是疲惫不堪,总算是有好消息了,就算姚思廉失了右臂,只要活着就行!
两个小丫头只在院子里远远地冲姚眉行了一礼:“姑姑,我们去找南初啊!”
姚眉无奈地笑了笑:“看看,这才多久,连子青那么刻薄的性子,对南初与对别人也是不同的。”
“您是先用早膳,还是先去看舅老爷?”
“先去看我阿兄吧。”姚眉挑了一支白玉簪子递给梅青:“就用这支簪子。”
“好。”梅青替她把簪子插上:“孩子们呢?”
“不用管她们,我们先去。”
“是。”
姚府没有太多的规矩,通常各个院子的主子用了早膳再去正房给老爷和老夫人请安,此时,姬南初正在用早饭,一夜的筑基之后,她神清气爽,胃口大开,正吃得欢快,姜书玥和姚子青冲了进来。
“南初,舅父醒了!”这次,姜书玥抢先开口了。
“是啊,是啊,南初,你太厉害了。”姚子青直接上前揉了揉南初的脸蛋:“你为什么这么厉害啊,你为什么这么漂亮啊,哈哈哈,不过就算你再厉害,再漂亮也要喊我姐姐,来,喊声阿姐来听听。”
姬南初被她这么一揉搓,差点被一口包子给噎死了,好不容易咽下去,她看向姜书玥:“阿姐,子青阿姐是疯了吗?”
姜书玥无奈地摊着自己的手,今日一早,伤口已经全部结痂,也不疼了,但是她谨记南初的话,不能让黑痂掉落,便小心地把手放在身前:“部校大人清晨登门,说是会保留舅父的曲长之位,说舅父可以练左手剑,就算失了右臂也没关系。”
姬南初眉头微微一挑,没想到姚氏的官场倒是挺温情的,姚思廉作为武官,失去了右臂很难在军中立足,姚熹就算此时卸了他的职,也不会有人说半个字,不过保留曲长之位,这几个字似乎也有些深意,具体怎么保留?是保留俸禄,还是保留职位,继续领兵?这两者还是天差地别。
“练左手剑?”姬南初秀气的眉毛微微扬起:“若是练不成呢?”
话音一落,姜书玥和姚子青脸上的笑意一滞,是啊,姚思廉练了几十年的右手剑,现在失了右臂就开始练左手剑,可是左手剑哪里是那么容易练成的,更何况他这次除了右臂,脾脏各处也有损伤,练武一途,没有捷径,该吃的苦都要吃,否则,你走的捷径就会化成战场上的刀剑射向自己。
若是要用左手剑上阵杀敌,姚思廉最少要练十年,十年之后,部曲之中,谁还会记得他?人走茶凉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哎,不想这些了。”姚子青一挥手:“这些事让大人们想吧,哎呀,南初,你吃的这个包子看起来好好吃啊,正好我和书玥都没有用早食,就在你这里吃了算了。”
姚子青大剌剌地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就吃:“南初,今日的内服药什么时候吃?”
“待会我就去厨房煎药。”
“好好好,我们帮你。”
此时,前厅厢房,姚思廉虽然已经醒了,但还是下不了榻,现在正靠在大迎枕上,姚崇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姚广孝立在一旁。
虽说捡回了一条命,姚思廉也元气大伤,整个人憔悴不堪,连声音都不似往日洪亮:“虽然姚熹说可以替我保留曲长之位,但是不说我失了右臂,就是腑脏也有灼烧,我年岁渐长,也不似年少时一腔孤勇,等到练成左手剑,不知道到猴年马月去了。”
姚崇华看着他,见他遭此大难,连心性都泄了,不过,这事放谁身上都是大难,很难迈过这个坎,不过,姚思廉也说的是实话,他的目光落在姚广孝身上,犹豫半晌:“若是你执意要辞去曲长之位,那我就向姚熹给广孝求一个恩典。”
姚思廉眉头紧皱,似有不满:“父亲难道不知道姚熹为什么愿意保留我的曲长的之位吗?他想要南初的那个治疗毒液的方子,族里还是不愿意放弃龙尾山。”
好不容易屠了傅氏一族,抢了傅氏城,龙尾山就在那里,却近身不得,姚氏一族岂会甘心,所以,今日姚熹清晨就登门了,就是要他们拿治疗毒液的方子来交换曲长之位。
“我知道!”
“既然您知道,为何要给广孝求恩典,要求也要为南初求啊。”姚思廉当然知道父亲的私心,但是自己这条命是南初救的,方子也是南初的,让他自己昧良心,他做不到。
“我会补偿南初的。”姚崇华也并不是要贪图南初的功劳,但是南初毕竟是女子,自己用铺子宅子、金银首饰补偿也未尝不可。姚思廉不愿要曲长之位,也要不起,以后姚家的重担就要落到广孝身上,若是能为广孝求个恩典,那日后他将青云直上。他叹了一口气:“以后家里,毕竟还是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