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君被杜鑫拍了拍脸叫醒,随后一个杯子插着吸管递到她嘴边。
她睁眼,就对上了杜鑫的眼睛。
对方蹲在她跟前,一只手举着杯子,另一只手扶着吸管。
“知道你平常喜欢喝柚子茶,但现在情况特殊,你就委屈一下,喝矿泉水吧。”
苏晓君被抓到这里已经接近十个小时,外面的天都已经亮了。
她偏了偏脸,没有喝嘴边的水,即使她的嘴唇已经干得起皮。
杜鑫见她这么倔的样子,低头轻笑了一声。
“晓君,我没想过要你的命,你也别在这儿跟我闹脾气,免得最后吃苦的还是你自己。”
苏晓君闭了闭眼。
“闹脾气?是你绑架了我,现在却说我闹脾气?”
杜鑫站起身。
“只要你配合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那你放了我,然后自己去自首吧。”
苏晓君道,她知道这句话对杜鑫来说没有任何作用,甚至会激怒他。
但她还是在奢望着杜鑫脑子里的那点良知能够唤醒他。
他曾经救过自己,那就证明他的确善良过。
既然是善良的人,那不管怎么变,他的心也都有一片纯洁的。
她想象了杜鑫接下来发怒的几个可能,唯独没想到杜鑫会在她面前大笑。
“我的大小姐,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啊?要是我费这么大劲把你抓来,就是为了把你放走,然后让自己被警察抓,那我是不是怎么看,都像脑子有病啊?”
他的笑容越来越诡异,弯下腰去靠近苏晓君的脸,鼻尖都要触碰到对方脸上细软的绒毛。
“晓君,你知道吗?我在第一次跟你去海默村时,差点被恶心得吐出来。”
苏晓君一愣。
杜鑫继续道。
“我坐在车上,看见满地泥土的地面,还有那田里农民把粪便浇到菜里。还有一次,我居然看见有一个人,徒手抓起一块干掉的牛粪,放进背篓里,背回了家。”
他轻嗅着苏晓君的脸。
“你在国外的时候,总是香香的,甚至都没有去外面的名牌店面买过什么衣服,全都是请死人设计师设计的四季衣装。那时我就在想,这么精致的一个大小姐,怎么会在田间地头,到处走来走去呢?”
“你……”
苏晓君震惊得都要说不出话来。
“可你第一次去的时候,明明是笑着的……”
“是啊,可是后来我实在吃不下那些晚饭,回家之后只要一想起那个鬼地方我都想吐。”
他的手指在苏晓君的脖颈间流连。
“要不是为了让你对我有好感,我才不会去那种鬼地方,还要保持笑容。”
苏晓君现在更加确信了,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杜鑫放在她脖颈上的手指,让她根本无法忽视。
“喝水吗?还是说,你想让我亲自喂你?要是你被渴坏了,我可不好跟你的好父亲交待。”
“我……我自己喝。”
苏晓君终于张嘴,含住吸管喝了小半杯水。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自己眼前的人产生了近乎恐惧的情绪。
看见她终于喝了水,杜鑫才笑了起来。
“这才乖。”
苏晓君微微喘着气,现在不是逆着杜鑫的时候,只能尽力稳定他的情绪。
“你……小时候过得很苦?”
杜鑫转身去放杯子,没想到苏晓君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手指轻轻一顿,随后嘴唇又扬了扬。
他轻哼了一声,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自嘲。
“苦,怎么不苦呢?”
他视线一凝,回想起小时候的日子。
那时候杜鑫只有十岁。
杜然开了一家酿白酒的小店面,之后两年,生意都很好,于是杜然又酿起了红酒,扩大了规模,还找了两个员工。
而杜鑫的母亲郭丹每天除了打牌,就是去做头发。
杜鑫从小就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喜欢父亲,也不喜欢自己。
但她没有选择,因为她还没找到更好的高枝,所以只能暂时委屈自己,生活在父亲的屋檐下。
杜然喜欢郭丹,几乎包揽了所有酒庄和家里的事,每年的收入也全都进了郭丹手里。
郭丹尝尝对杜鑫讲。
就是他们父子,挡住了自己的路,早晚有一天,她会挣脱这牢笼,去过上流社会人该过的生活。
所以在杜鑫十二岁那年,郭丹走了,跟一个公司的老总去过上流社会的生活去了。
那时候杜然总是骗杜鑫,说他妈得重病死了,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不检点,得了脏病,早就死烂掉了。
郭丹在的时候,杜然对她极尽顺从。后来郭丹走了,他又用最难听的词语冠在自己前妻头上。
但那时候杜鑫已经懂事了,他已经知道了,上流社会的人生活是什么样的。
他们的娱乐工具不是手机,而是高尔夫,跑马,泡汤泉,以及……
玩弄这些社会底层的人。
那时候的杜鑫决定,他也要过上上流社会的生活。
下层人的生活他过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