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刘婆子竟然自己进来了,钱婆子被吓了一跳。
“唉呀妈呀!吓死我了!”
电话那头的宋盼儿着急了,“咋了?奶?”
顾不得骂刘婆子,钱婆子赶紧说:“奶没事,隔壁你刘奶奶过来了,你好好去吃饭吧!奶先挂了啊!”
钱婆子刚挂了电话,刘婆子就一脸兴奋的凑了过来。
“你买店铺了?要做啥生意啊?”
钱婆子没忍住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个老东西,想屁吃呢?我上哪里买的起店铺?”
“租的,离我孙女近点,她不放心我自己在家住,以后我就去市里住了。”
钱婆子一边说一边往炕上走,甩掉脚上趿拉着的鞋,盘腿坐上了炕。
“对了,你去村里帮我问问,有没有人买半大猪,我家猪要卖了。”
刘婆子不客气的跟着上了炕,穿着的袜子大脚趾处漏了一个洞。
“哎呦呦,那你可成市里人了啊!可了不得了!”
“你啥时候去啊?哎呀,这毛嗑还是有咸淡儿的呢!”
刘婆子拉过炕上的笸箩,抓了一把瓜子,不客气的嗑了起来。
“啥时候猪卖了,我啥时候去。”
钱婆子也顺手拿起了几个瓜子,慢慢剥了起来,放到旁边的塑料袋里。
刘婆子看着钱婆子低头剥瓜子,她眼珠转了转,有些试探的说道:“咋卖啊?毛猪可是不贵,也就一块钱一斤。”
“一块二一斤,没人买的话,我就先杀了,分开卖。”
钱婆子这些日子也在村里走动,这些价钱她也是都清楚的,没上刘婆子的当。
其实一块二一斤,也算是便宜卖了,如果不着急,分开卖,那能多卖出四五十块钱呢。
刘婆子也想到了这一点,想赚这个钱,利索的一边下炕穿鞋,一边说道:
“那你卖我吧!我回家找我儿子去,抓猪称称多少斤。”
......
钱婆子这边在卖猪,宋家那边也是卖东西。
不过,宋志刚卖的东西有点特别,他在卖惨。
“父老乡亲们,都出来评评理啊!我都残废成这样了,他郭长根还不给我办残疾证啊!这个老下三滥,他不是人啊~”
宋家大门口,宋志刚敲着鸡食盆子,敲一下喊一声。
招来了满街筒子的人。
“他就是记恨我说漏了他和冯来凤的丑事,他卡着不给我开证明,这样的畜生,让他当什么村长!”
宋志刚前几天草草办了宋婆子的丧事,抱着儿子大哭了一场。
哭过之后,把自家地便宜包给了村里人,卖了家里的老驴,得了一千七百多块钱。
再加上宋婆子箱柜里的二百块,一共不到两千块,这就是他所有的家底了。
除此之外就只剩钱婆子的五保户证了。
看着这点家底,宋志刚恨不得把马喜娟碎尸万段。
不甘心的跑去了满冬家,打电话报了警,他一定要让马喜娟把钱吐出来,然后再让她去坐牢。
可是事与愿违,接电话的警*察说,他们也没办法处理。
这属于家庭纠纷,只能去法院起诉离婚,申请重新划分家产。
宋志刚是有心无力,起诉这事对于半文盲的他来说,难于登天。
走投无路下,看着腿窝子里躺着的儿子,他只能先去找郭长根申请残疾补助,想先有个进项。
要不,家里这点钱,别说供儿子上学娶媳妇,就是眼前的买羊奶钱都快不够了。
可是这个郭长根,三推四推的不给他办,说他坐过牢,有案底,不符合规定。
他坐着底托,从郭长根家滑回到家,手腕子都磨破皮了。
看着鲜红一片的手腕,他怒从心起,抱起个盆就开敲。
这就有了聚众卖惨这一码子事儿。
不过宋志刚的卖惨,也只是给村里的大槐树下多了个谈资。
郭长根根本没有露面,他就是要让大家伙都看看,惹到他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这场闹剧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宋志刚依然无法申请残疾补助。
夜里,宋志刚看着哭闹不止的儿子,思来想去,下了一个重大决定—他要去市里要小钱儿。
要小钱儿也就是要饭花子,市里天桥或者商业街上,经常能看见他们的身影。
但还有件事,宋志刚很为难。
儿子怎么办?难道要和自己一起去要饭?
这风餐露宿的,儿子这么小,万一受了风着了凉,怕是就难活命了。
宋志刚瞪着屋顶,想了一宿。
早起给儿子做了点米汤,然后又把他放到腿窝里,滑着底托出门了。
村里都是土路,宋志刚的底托滑起来很是不方便,轱辘经常被小石子卡住。
等他到了河套,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轻轻把宋天赐放在了钱婆子家大门口,转身躲去了不远处的柴禾垛后面。
宋天赐本来睡得挺好,刚才在宋志刚腿弯里,底托滑起来一顿一顿的,像是宋婆子抱着他哄睡觉似的。
现在周身静了下来,被放在了冷冰冰的地面上,他一下子就醒了,张嘴哇哇大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