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盼儿现在很犹豫。
虽然生下自己,不是马喜娟的初衷,也不是自己所愿。
但不能否认的是,自己是从马喜娟肚子里生出来的,自己是欠了她情的。
宋盼儿清楚的记得,这辈子刚出生的那一个月,马喜娟上火,下不来奶,疼的她在炕上哇哇大哭;
还有因为生自己,她落下了病根儿,一打喷嚏就会往厕所跑,回来就得去换裤子。
宋盼儿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去对付宋志刚,但是对付马喜娟,她需要拿捏一下分寸,轻了自己不爽,重了自己良心难安。
“小孩子家家的,有啥好想的,她来一次奶打她一次,不用寻思了啊!”
钱婆子想伸手摸摸孙女的头,但是顾虑手上有土,就又缩回去了。
“奶,你说~我是不是欠她一条命?”
宋盼儿突然冒出的这句话,听得钱婆子心惊又心酸。
也顾不得手脏了,抬手就揽住了孙女,劝道:“这妈和孩子之间,是不能讲欠与不欠的。这母女间,讲究一个缘分,如果你俩有缘,自然是母慈子孝,可这‘慈’是排在‘孝’前边的,你那个妈啊!可不行。”
轻摇着怀里的孩子,柔声安慰着。
“你还小,心太软了,先不要瞎想了,好好上学,其他的事儿,交给奶奶就好了。”
钱婆子的手一遍遍的,梳顺着宋盼儿的马尾辫。
这幅温情画面,看着刘福根都羡慕不已。
宋盼儿享受了一会奶奶的顺毛后,突然出声。
“奶,你手上有土,都抹我头发上了。”
......
钱婆子的手顿住了,然后恼羞成怒的撒开怀抱,拧了下宋盼儿的脸。
“你这不讨喜的小鬼头,和你同学待着吧!”
说完,下炕接着收拾后园子去。
两个孩子在屋子里也没什么可玩的,宋盼儿就叫上刘福根,抱着盼盼去院里看小猪崽子去了。
此时,被赶跑的马喜娟还没走远,原地大声骂了宋盼儿几句,发泄过后,又想继续往刘家走。
刘福根那个死崽子不在家,她正好去和刘强好好说说话,加深一下感情。
重新绑了一下头发,拽了拽衣服。
“哎呀,这咋这么埋汰?”
马喜娟记着刘强媳妇在世时,最爱穿白色的衣服,所以她今天特意穿了个白色的衬衫。
现在这白衬衫衣摆上乌漆嘛黑的,像刚从灶坑里拿出来一样,都是灰。
灰?马喜娟皱眉,刚才刘福根那死崽子手里,不是拿着烤苞米,那烤苞米上可不都是灰。
“等我当了你后妈的,有你好受的。”
马喜娟气冲冲的转身,想先回家换件衣服,然后再去刘家。
“大妹子,你这干啥呢?”
一个高个的黑脸男人,推着自行车过来了,自行车后边绑了几只鸭子和鹅。
“啊,没事儿,你今天没少收啊?”
马喜娟卖过鸡给这男人,俩人很早以前就认识。
“生意还行,赚个辛苦钱,明年好讨老婆。”男人脸上带着和气的笑,看着很随和的样子。
“你以前不是说,你有媳妇儿么?”
马喜娟好奇的盯着他问道,无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右手。
“我这来外地做生意,留媳妇在老家,她耐不住寂*寞,跟人跑了。”
男人收起笑嘻嘻的模样,一脸悲伤的说。
转瞬,他又突然变了脸,惊呼道:“哎呀,大妹子,你这手咋都青了?”
马喜娟低头一看,可不是青了,难怪感觉有点疼。
“狗咬的,没事儿。”
男人听了直摇头,“那可不行,我看看咬破皮没有,听说那狗嘴里有毒,破皮了还得扎针去呢!”
‘咔’的一声,支上自行车脚梯子。绕到马喜娟前面,就要拉她的手。
马喜娟一愣,上下扫了男人几眼,也没拒绝。
二人这一幕,全落到了大门边,宋盼儿的眼里。
她就是想看一眼马喜娟走没走,没想到就见到这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幕。
得嘞!不用自己费心思了,马喜娟自己选好了。
那男人是关里那边的人,偶尔来这边,收一回鸡鸭鹅,这马喜娟要是跟了他,可就得离开槐树村了,以后就碍不着自己眼了。
“刘福根,你上次考试的卷子拿过来,我给你讲讲!”
多云转晴的宋盼儿,高涨的情绪无处释放,直接把矛头对准了刘福根。
正在用烤苞米喂猪崽的刘福根翻了个白眼,恨恨地说:“你说说,咱俩这玩的好好的,你突然扬沙子干啥?”
扔了手里的烤苞米,转身就想跑,不想和宋盼儿玩了。
此时追着刘福根念经的宋盼儿还不知道,那个收鸡鸭鹅的男人可不止是,家是外地的这么简单。
这个男人可不是个好东西,别看一脸和气老实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他媳妇不是跟人跑了,而是被他活活打死后,埋在他老家后院子树下了。
九八年,也就是大概明年夏天,尸*体就会被洪水给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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