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身上的伤口都泡发白了,连穗岁自己动手抹着药膏。
楚知弋披散着头发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药膏帮她上药,语气酸溜溜的。
“昨天你怎么跟成王遇上的?”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成王在大庭广众之下帮她说话,说她一晚上都跟他呆在一起……
“对不起,昨天是我的错,是我疏忽……”
他又自责又懊恼,后怕的情绪交织着让他很难受。
她身上这么多伤口……
楚知弋生怕弄疼她,动作轻柔地一点一点把药膏抹在她身上。
连穗岁脚腕红肿,如果不是他准备不够充分,她怎么会受伤?
他捧着连穗岁的脚,倒上药酒,小心地帮她揉搓着。
脚腕传来钝疼感。
“我福大命大,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
“我有点饿了,有吃的没有?”
她试图转移话题。
楚知弋哪儿舍得她饿着。
“早就吩咐厨房熬了粥。”
山里空气凉,她头发还没干,楚知弋将她抱到床上,给她裹了披风,让她在床上吃饭。
他亲自动手支起了一张小桌子,把饭菜摆到她面前。
连穗岁看着他的动作,这个朝代的人注重礼仪,她在床上吃饭,已经是惊天动地的新闻了,他还亲自服侍她,她眼睛看向哪一道菜,不用开口,他就已经把饭菜放到她面前的碗里。
他这个样子,特别戳连穗岁。
跟那种伺候人的小倌儿不一样,他做这些动作,不是把她当成金主伺候,而是心里有她,不想让她受委屈……
她何德何能,让他放下尊严伺候她……
“你也吃!”
她给楚知弋夹菜。
楚知弋笑笑,把她放到面前的菜送进嘴里。
他笑得很温柔。
连穗岁叹了口气,她是怎么一步一步被他的温柔陷阱攻陷的?
她对他有爱慕,但更多的是心疼,不舍得看他露出受伤的表情,不舍得他自责,不舍得他困在心门里不往外走……
“吃完你再睡一会儿。”
楚知弋替她盖上被子,起身道,“我去处理点事情。”
从连穗岁的房里出来,楚知弋面色阴沉。
“疏影,把锦绣的人头送到明珠夫人房里!”
锦绣还没死……
疏影打了个冷颤,应了声是。
别院的守卫外松内紧,宸帝下令彻查,明珠夫人什么也做不了。
“母妃……”
萧图的衣服破了,她正在做针线,闻言抬头,萧图哭着从院子外跑进来。
好不容易出宫一趟,萧图想出去放风,却被门口的守卫吓到了,哭着跑回来找她。
“母妃,他们不让我出去!”
明珠夫人心有点慌,开口安抚道:“你去院子里和泥巴玩儿吧。”
她平常不让他玩那些脏东西,今天怎么突然不一样了?
小孩子不会想那么多,让他玩儿他很高兴,立刻不哭了,指挥着宫女用盆子装了一盆子水,他亲自撸起袖子挖了泥土装进去和泥巴。
天色朦胧,要下雨的样子。
明珠夫人看着门外发呆。
身后突有一阵风吹过,她起身去把窗户关上了,却看见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木盒。
谁放在这里的?
再房间里扫视一圈,明珠夫人把房门关上,在箱子上绑了个扣子,穿上绳索,躲到柱子后面拉开箱子。
没有暗器。
她走上前来,看到箱子里的“东西”,她两只手捂住嘴巴瘫坐在地上。
不敢置信地爬起来又看了一眼,急忙将盖子盖上。
“夫人……”
宫女在外面喊她,她把箱子抱起来塞进床底下,深呼吸几次调整自己,故作镇定地打开卧室的房门。
“何事?”
“大理寺卿杜大人前来查案,说要见您问几个问题。”
杜翰音……呵,他终于来了!
“让他进来吧。”
院外,杜翰音长叹了一口气,这次明珠夫人把楚知弋惹恼了,楚知弋留下的那几个刺客知道不少内幕,三法司审问出了不少内容。
他也不得不走一趟,陪着其他几位大人来见明珠夫人。
杜翰音不是一个人来的,明珠夫人看着进到院子里的人,挡在门前问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在大楚没有依靠吗?”
正在玩泥巴的萧图被吓到了,跑过来对着明珠夫人张开手臂让她抱。
他手上全是泥,明珠夫人本来有点嫌弃,却还是将他抱了起来。
泥污沾到她的衣服和脸上,萧图觉得好玩,把脏手拍在她脸上,自己咯咯地笑了起来。
“要问什么,问吧。”
她转身回到房间,吩咐宫女打了一盆水,给萧图洗手洗脸,跟杜翰音一起过来的朝臣们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站在门外问道:“根据刺客交代,幕后之人跟你们北辽有关,不知道夫人知道多少内幕?”
这话问得自白。
明珠夫人擦了把脸,水沾湿她的头发,给人楚楚动人的可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