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通额头背心湿透,定了定神,耳畔只听闻屋外断续的虫鸣之声。
他透过窗格缝隙张望,广场上孤零零的一根旗杆,悬挂的光石灯正发出昏黄的亮光,给玉场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光石系玄门常见的照明之物,淡淡的黄色石块,注入少许法力即可发光,时间亮度据法力而定。
薛通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出屋至玉场边缘修炼起九杀鎲。木屋过简,左中右三间,仅适合炼气,五行法术和九杀鎲完全施展不开。
九杀鎲顾名思义,只杀招九记,招法简单粗暴,走的是刚猛路子,只攻不守,以攻代守。
薛通挥汗如雨,舞动沉重的雁翅鎲反复练习,将首招“血河奔流”炼了个半生半熟。
他体内法力渐尽,已降至两成,正欲用聚灵诀恢复法力,突然涌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察觉到周围情况不对。
四下里静悄悄无任何声响,初夏时节杂乱的虫鸣不知何时已消停了下来。
光石灯似乎也愈发昏暗起来。
他一转头,赫然望见二十丈外,黑黢黢的暗夜中有两只碧莹莹的眼睛!
“妖兽?!”
薛通惊魂出窍,激灵一个哆嗦,浑身的寒毛都倒竖起来。
妖兽因进化而成,多为受特殊刺激而引发嬗变,诸如吞食灵草灵药,受雷击火焚、瘴气侵入...
一阵窸窸窣窣,伴随灌木枝折断的声音,碧绿兽眼逐步逼近,但黑漆漆一团,看不清隐没在黑暗中的兽身。
妖兽迫近,薛通的法海泛起波动,察觉到武徒中期的气息,顿时惊得魂飞魄散,他法力不足,况且妖兽级别更高。
逃无可逃,开战必败,薛通心底一片冰凉。
就在此时,他识海中的灰点竟倏然一动!
一股强大的精神之力喷涌而出,血管也迸发起汹涌的热流,携带强劲猛力,眨眼间溢满了他的全身。
薛通精神气力大振,紧握雁翅鎲,双目直视兽眼,不知为何他的目力亦猛然剧增,看清一只牛犊大小的灌鼠,根根鬣毛竖起,鼠身半躬,随时要发起进攻的架势。
妖鼠眼瞪得更大,与薛通对视,扬起鼠鼻在空中狂嗅,目光竟渐渐变得紧张起来,流露出疑虑和恐惧之色。
最后呼啦一下跃起,调转身躯,消失在茫茫黑夜。
“追还是撤?”
薛通正自犹豫,识海灰点又是一颤,一股压倒性的神念倒灌入识海。
“追!”
他大步一跨,双眸发出淡金色的光芒,灌鼠的遁迹看得清清楚楚。
灌鼠路线烂熟,在灌木丛中穿进钻出,转眼遁逃至数十丈外,但薛通的追赶亦丝毫不慢,足尖一点即能腾空飞掠两丈。
追出五里,一座不起眼的山谷,妖鼠影子一晃,没入崖边浓密的树丛。
“孽畜进了洞穴!”
薛通持鎲站立,眸光扫过灌鼠消失的区域,然而他识海却再度涌起意念,示意停止,随即身体骤然一松,血管里奔腾的热流迅速减弱了下来。
荒郊野岭,岂可久留,薛通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一路担心受怕,方回到了木屋。
“到底发生了什么?”
“灰点激发了我神奇的血脉之力?”
“我奔驰纵跃,闪避腾挪有如神助,仿佛炼就高超武技一般。”
“金瞳术?是何功法?”
“妖鼠为何逃走,孽畜嗅到、看到了什么?”
“灰点意识倒灌,哪天会不会夺了我的魂魄,将肉身据为己有?”
无数的疑问在薛通识海浮现,确定无疑的是玉场周边有妖兽出没,大为凶险可怕的地方。
……
第二日一早,冷清的玉场热闹起来,陆续到了九人,其中以来自伐木林场的卢方和汤良给薛通留下的印象最深,二人同乡,登州兆安城人氏,年庚十六。
两人一见到薛通便流露出明显的敌意,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嘟囔了一句。
“果然找了人来,想搞事情,本少奉陪到底!”
一夜之间,薛通对自己的武力信心倍增,同级的杂役断然不惧。
夏柏源见人已聚齐,取出一包雕刻凿纹的器具,讲解起玉工的刀法刻功,雕玉讲究的是力之收发和空间图案的感觉,薛通武徒初期,腕力指力绰绰有余,而他图形的感觉亦不同凡响,或许是养神术大成,精神力超高的缘故,看上几眼便能将图案映入识海,雕凿时依葫芦画瓢,轻松而就。
薛通领了七十张图纸,开始在黑鍪玉石堆翻找起合适的玉料。
玉料堆场不小,各找各的本互不妨碍,卢方、汤良却偏偏朝薛通方向走了过来。
“让开!”汤良言行粗鲁,伸手便欲拨开薛通。
“第一天就迫不及待搞事?!”薛通法力迅速跟进,双腿一沉。
汤良一拨不动,薛通的胳膊已反撩过来,一股大力在他臂上一推,汤良不由自主退了两步,面色瞬时发青,他炼成武徒两年,自负甚高,没想到第一个回合便吃了小亏。
“敢动我?找死!”汤良冲上前,双掌狠命一推,使出了十成功力。
“滚开!”薛通力灌双臂,同样重重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