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
比骨人还像骨人。
萨德尼尔没有意见,因为他的记忆早清空了。
至少是自己说的。
和泉的脸红红的,有些发烫,虽说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大家的夸奖了,可要心安理得的一点反应都没有,那绝对不可能。
相比起在惴惴不安中钩心斗角以及不知道何时就会以何种角度到来的危险与责骂……
现在的这些。
毕竟是过去从未有过的经历。
为了不辜负这份期待,她继续在纸上计算记录着,下笔如飞,一边写一边想着自己手上伤好得真快,这才几天的时间断骨就全部好了,都不影响写字这种灵巧的行动……
忽然,和泉愣住了。
她连忙翻开自己的袖子,只见露出的皮肤虽不算特别白净,可仍旧有着她这个年纪的娇嫩……哪里有一点伤疤的痕迹?
阿猫的技术再好,路大哥带回来的伤药再神妙,也不可能恢复到这种程度。
——伤药?
没有人受伤,路大哥为什么要带伤药回来?
不是给自己治眼睛就够了么。
没人受伤?
和泉猛然抬起头,看向那个与其他同伴讨论起来的白发武士,对方的盔甲光洁如新,沾上了一些血迹、不过都是食人族的。
可她明明记得对方浑身浴血……
就算路北游没有受伤。
他之前杀入血猎的手下之中,身上也不可能只有这点痕迹。
“!”
和泉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是被这名武士从家里直接带走的,当时父亲想要打自己,然而被路北游直接拦下——那么,她当然也就没有受伤。
至于要带走自己的女儿,对于那个男人而言,只要你能出得起开币,那就什么都不是问题。
而且,身下的这驮兽。
又是怎么来的?
两道矛盾的记忆在少女的脑海里交织,一条是她回忆里的,他们的相见聚合各不相同,之后又一起历经了艰难险阻,可因为大家都负伤在身,最后还是被食人族化的城民给拦下,这一趟历险算是以失败告终。
可和泉没有返程的记忆。
记忆到此终结……
另一条,却是他们正在经历着的,一路顺风顺水。
好像一场秋游。
惊险,又闲情欢乐。
就好像……之前所有的失误都被抹去,然后重新来过一般。
有一股无比的伟力。
将新的世界,覆盖于旧的之上。
可其中有漏网之鱼!
和泉很清楚这不是她的幻觉,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能力,前者分明就是自己从那记忆的宫殿之中取出的碎片,丝毫都没有褪色。
却永远没有办法验证。
可是,这又太过匪夷所思。
而且,在发现了这一点后,少女更加惊奇地意识到了一个盲区……自己现在脑海里的这些知识,真的全部都是这一趟旅途中所学会的吗?
哪怕她真的很聪明。
时间却是绝对的硬伤。
和泉放下了自己的笔。
抱住脑袋。
更多的东西如流水一般涌出。
到底哪段记忆才是真实的!
还是说……
它们全都是?
另一边的几人没有发现少女的异样,因为和泉不知道的是,她在一路上其实有过好几次类似的表现,不过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只是短时间内,眼神中会少上一丝灵动。
就连阿猫这个医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当是什么怪病。
众人虽然关心,可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好在对健康无损。
“我们来晚了,如果要是有一头山地犬就好办许多。”霍步阳说道,“它们的巡猎能力可以节省不少搜索的精力,还是对付食人族的好手。”
“山地犬哪是那么好得的,”路北游笑道,“下次吧。”
“还有下次?”赤色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决定了,这地方你再怎么请我都不来……”
“这个数。”
白发武士比出一个手掌。
“来!”
女贼当机立断,跳起来和他击掌。
“老路,结果出来了!”这时,坑底的哔噗叫道,“阿猫说了,这些人不是血色叛乱时期的!”
“他们死了最多不超过五年!”
“小霍,你说得对,我们的确来晚了。”听了这话,青年原本微笑的神情有些冷淡下来,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不过,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而且,来多少次都一样。”
无数白骨堆积如山,绵延向深处。上层的骸骨许多保持着临终时的姿态:有人双臂前伸,骨架扭曲,像是拼命想要爬走却被背后砍倒;有人跪地俯首,头骨低垂,手骨合拢成祈求状;有人蜷缩成团,似乎想要保护腹部,身下则是另一个体型更小的尸骸……每一具骨架都诉说着生命最后时刻的恐惧与绝望。
这是一场残酷的屠杀。
至于深谷底部的白骨已经风化,在无数同胞的压力下碎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