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厂里评选劳模的事情,许强浑然不知,当天下午下班之后,他刚回到泥炭场,就发现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原本这个时候,泥炭场这边的工人还在干活,但是此时,外边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只有泥屋那边燃起了阵阵炊烟,显然是有人在做饭。
但当许强走进院子后,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一直跑业务的二虎,终于回来了。
“小叔!”看到许强,二虎立刻迎了上来。
之前许强让二虎一個星期至少回来一趟,但是二虎显然没有这么做。
正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二虎中间只是给许强发了个电报,告知他正在谈一个关键的业务,短期回不来,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联系。
对此,许强也是能够理解的,唯一担心的是,自己当时只给二虎带了一百元钱,路费饭费住宿费,在外边每天的花销并不便宜,另外还要送礼请客,这点钱显然是不够二虎长时间花销的。
直到今天看到二虎回来,许强才算松了一口气。
半个多月没见,二虎明显瘦了一些,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怎么样,在外边呆的如何?”许强关切的问道。
“还行,就是每天要来回跑,不是公交就是火车,我都快坐吐了。”二虎撇撇嘴,接着说道:“我在外边,没一天不想回来的,咱们这地方的伙食太好了,有时候做梦都想着大黑牛给我做饭呢……”
“哈哈哈!”听到这里,许强哈哈笑了起来。
“小叔,咱们进屋说。”
“行!”
随后,二虎和许强一起进了旁边的小屋子。
这个屋子平时就是睡觉的房子,此时里面没有其他人,只有许强和二虎两人。
“这是我和咱们抚州服装厂签订的供货合同……”
一进屋,二虎就把怀中掏出了一张合同,放在了许强的面前。
“真的谈成了?”看到这张合同,许强顿时眼前一亮,随即拿起看了起来。
“我这次去抚州,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家纺织厂和服装厂,人家大厂根本不愿意接待咱们……”二虎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找人四处打听,等人家供销科的领导下班后,这才算能和人家谈上几句……”
“他们为什么不接待咱们?咱们也是有正轨厂子证明的啊。”许强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之前也是不明白,后来请人家吃饭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二虎顿了顿,接着说道:“人家大厂一般不接待咱们这种村办企业,他们各种要原材料都有固定的进货渠道,很多物资都是国家统一分配的,根本不接受小厂的上面推销……”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许强顿时恍然。
虽然在八十年代,国家已经放开了村办企业和一些民营企业的经营,但总体来说,当前依然是计划经济时代,各个大型国有企业的原料和物资都是国家统一分配,企业自主经营的权限还没有全面放开。
“当时我为了请那个纺织厂的供销科科长吃饭,花了十多块钱,一想起这件事我就心疼……”
“哈哈哈,那没关系,只要生意能谈下来,这钱我都能给我报销。”许强笑着说道。
“不过好在那顿饭没白吃,人家给我指了一条明路,让我去抚州周边的几个服装厂看看,那些厂子也是从他们厂找门道进的步,搞服装加工生意,肯定也是需要工业染料的。”二虎掏出香烟,递给许强一根,自己也点燃一根,接着说道:“然后我就按照他们给的地址,找到了这几个小服装厂……”
“可以啊,那服装厂接待你了么?”许强笑着问道。
“对我那是相当的热情!”说到这里的时候,二虎一脸的兴奋,说道:“得知咱们的厂子能生产工业染料,他们老板亲自接待我,请我喝了顿酒,然后我就把样品给他们看了,他们直接让人试着给衣服染色,效果还不错。”
“所以你就直接和他们签订了合同?”
“没有,主要是我不知道这染料的行情如何,之前我请纺织厂供销科的副科长吃饭的时候,人家给我说过一个大致的染料价格,不同的颜色不同的价,但那都是大厂的产品,质量比咱们的好,咱们要想把东西卖出去,那就必须要便宜。”二虎猛抽了一口烟,接着说道:“所以后来我又找到了抚州周边另外几家小服装厂,挨个询问,这才摸清了染料在咱们当地的行情,比如大厂的染料一块钱,那咱们这种小厂的染料最多只能卖不到五毛钱,这价格差了整整一半呢!”
“嗯。”许强闻言点点头。
其实对于二虎说的这种情况,许强是早已预料到的。
乡镇集体企业想和国企抢市场,在资金技术以及产品质量都没有优势的情况下,价格就是唯一的突破口。
而且一直以来,国企对于乡镇企业的产品质量缺乏信任,尤其是许强这种最小的村办企业,人家根本就不正眼瞧,哪怕是以成本价给对方,这些大型国企也不敢用。。
所以二虎说自家厂子的染料要比国企便宜一半,这其实还是高于许强的想象的。
在许强看来,他们的产品价格能有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