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神情一凛,黝黑深邃的眸子微闪,“知道了。”
临走前,他意味不明的望了望身边没心没肺的小姑娘。
御书房内。
威严奢华的龙椅上,定安帝冷硬的面容难掩喜色,见到沈朝来了,忙挥手,让身边的太监赐座。
“陛下此时急诏臣来收网,想来是有十足的把握了。”
沈朝观察着上位者的表情,不卑不亢开口。
“爱卿果然聪慧,前些日子有礼部主事秘奏,发现扬州乡试舞弊,朕命锦衣卫去扬州,竟发现原来礼部的人也牵扯其中。”
定安帝嘴角噙着一抹势在必得的冷笑。
沈朝微微皱眉。
扬州的事情若是一根绳子,那礼部的人便是诱饵,这挂满了饵料的鱼竿,就是为了把背后隐藏的程家钓出来。
程家原先官位并不高,但自从程家抓住宋家把柄,借皇帝多疑的性子顶替了宋家的位置以后,程家迅速扩张自己的势力,程家的狼子野心也逐渐被完全暴露出来。
“陛下,臣愿前往扬州,为陛下清除祸患。”
沈朝声音带着沉稳,低下头坚定回答。
定安帝似是早就决定好了一样,一口应下来。
黑夜悄无声息覆盖住整个大地,如同一块巨大黑布,将皇宫每一个角落遮得严丝合缝,清凉的晚风裹挟着院中花香飘进明宣殿侧殿。
沈朝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立在了明宣殿偏殿。
“大人,公主已经睡下了。”
暖冬守在房门口,恭敬的行了一礼开口道。
沈朝挥了挥手,命人离开,轻轻推动房门,进入偏殿。
她素来不喜熏香,可这每每进入殿内,就能闻见一股子勾人的幽香,与普通女子身上熏的不同,那股香气是她自身带的。
层层纱幔下,少女半截藕臂搭在绵软的床榻上。
沈朝抿了抿唇,眸子闪过一抹深幽,他静静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就着月光,从瓷瓶里挖出一片冰凉的药膏。
他轻拉过少女的手,将药膏敷在乔染白嫩柔软的指腹,拇指轻轻在她指腹上打转,动作小心,眉眼间尽是温柔。
别家的女子练琴后都会敷上这个,以防手指被琴弦磨伤,这小公主手指如此娇嫩,轻轻捏一下就一个红印子,更别说背琴弦滑磨了。
一只手涂抹完,沈朝掀开帷幔,正对上一双黑溜溜似沁过水的眸子。
他身子一僵。
“太傅,晚好哈。”
乔染自知理亏,先开口示弱,毕竟从刚刚起她就一直在偷瞧他。
沈朝很快便回了神,声音略微低沉,“这么晚不睡,怪不得每日习字哈欠不停。”
他轻哼一声,将怀里的那个小瓷瓶扔给床上的人:“沈某瞧着,公主就是自作自受。”
乔染接过瓷瓶,眨了眨眼,“太傅这话说的不对,我若是睡着了,怎么能瞧见太傅亲自来为我上药?此等恩情,太傅居然瞒着我,当真是过分!”
沈朝挑眉,没出声,想看看面前这个小公主到底还能编出个什么花样来。
这颠倒黑白的嘴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乔染掀眸飞快瞄他一眼,“这次就算了,我不计较,太傅的手可是拿笔的手,天天给本宫上药,让别人瞧见了,非参我无礼跋扈不可。”
沈朝快被乔染气笑,“真是一派胡言,公主倒是会颠倒是非。”
他拂了拂衣袍,语气淡淡,“过几日沈某要下扬州处理公事,公主入静学阁后莫要惹事,沈某可不想远在京城外,弹劾折子满天飞。”
乔染扯了扯嘴角,她虽然不算老实,但也没有那么能惹是生非吧!
这男人就会夸大其词!
虽然这样想,乔染面上却不显,语气轻快:“太傅要去多久?”
沈朝皱了皱眉,“约莫二十多日。”
他盯着乔染雀跃的小脸,微微勾了勾唇角,“不过沈某回来以后,会检查公主课业,若是不合格,公主可就要忙了。”
说罢,沈朝转身离开,留下少女在房内独自消化他话里的意思。
一晃眼三日过去,到了乔染正式入静学阁的日子,沈朝也在同一日打好包袱出发。
到了岔口,也便是分开的时候。
沈朝心里却堵得难受,从明宣殿出来以后,嘱咐她的话就没停过,哪怕把几个暗卫给乔染留了下来,他也还是一堆话想交代。
“若有任何问题,公主都可以找暗卫,万事都有沈某。”
他声音比往日严肃,还想说什么,却被少女打断。
乔染从自己的脖颈处摘下一块玉牌,递给身边的男人,神情有些不舍。
“这块玉牌是我让暖冬放在大慈恩寺供奉了几个月才拿回来的,我才戴没多久,太傅可要好好替我保管。”
虽然沈朝没有给她讲过去扬州到底是做什么的,但从这两天的沈朝和鹤一的谈话里,乔染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
扬州乡试舞弊,这种事情大都官官相护,若是要清查,必定会触动不少人的利益,是个危险差事。
沈朝接过玉牌,玉牌上还带着些少女的温度。
他仔细打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