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
姜家,
时值午后,
内院庭前,
姜福源正抱着宝贝孙儿,在树下来回踱步,哄他睡觉。
……
屋里,
苏影昏昏沉沉的,斜靠在软榻上,偶尔睁开眼睛,隔着窗户看一看外面。
虽然已经出了月子,但由于不是顺产,加上之前受过药力损伤,即便天天有补品调理,也没能让她完全恢复元气。
……
大门口,
当姜展宏刚抬腿跨进家门,就觉出一丝异样。
以往,但凡他回来,脚才沾到家门口,就会有仆从跑出来相迎,跟着就是丫鬟兴奋的去通报父亲。可这次,他都进了门,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就在他疑惑之际,只见一名仆从,不紧不慢的走来迎道:“少帮主,您回来了啊……”
姜展宏见状,哼笑一声后,问道:“怎么?爹也开始学别人家那样,讲起规矩了?”
仆从闻言,欲言又止的笑了一笑。
姜展宏立时眉头一蹙,沉下脸问话:“说!到底怎么回事?”
仆从怕挨骂,咽了一下口水后,回道:“帮主吩咐,以后少帮主回来,不许咱们大呼小叫,前呼后拥……说,一来显得没规矩,二来,是怕惊扰到小少爷……大夫说,小少爷身子弱,受不得喧闹声……”
姜展宏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他抬手一挥,示意仆从退下后,便径直往内院走去。
……
内院这边,
姜福源见孙儿已睡着,便将他轻轻放进了一旁的摇篮里,自己则坐到石桌前,看起了扩宅的图纸。
姜展宏进来后,见到父亲的第一句话,便问:“好好的,为什么要改规矩?”
姜福源看儿子回来了,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边看着图纸,边带着教训的口吻道:“那叫规矩吗?哼,那叫排场……以前,你这样也就算了。如今,你都已经是当爹的人了,也该收收你那任意妄为的德性了……”说着,拿起笔在图纸上做起了标记。
姜展宏闻言,腹诽:“若不是您当初的一个决定,如今该有更大的排场……”
转而,他看着父亲那专注做事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当年,自己无意间知道的一个秘密。
那时候,正是爹娘产生矛盾的期间。
年幼的姜展宏,一心只想哄娘开心。
他知道娘喜欢杜鹃花,便上山去采,不曾想,只顾着找好看的杜鹃花而迷了路。
他在东转西转后,来到一个山洞前,因听到里面有声音,便好奇的走了进去。
只见山洞里,有两个白胡子老者,以及少年时的齐掌柜,在跪拜自己的父亲,还尊称父亲为主公。
却见姜福源挥袖侧身道:“莫要再提主公二字!如今,我叫姜福源,是福隆帮帮主……只想安安稳稳的做个寻常人……”
但听那其中一个白胡子老者,作痛心状的道:“主公啊!您这如何对得起,柴氏的列祖列宗啊!”
姜福源微闭目作叹息状后,冷冷的道:“我意已决,就当柴家没有我这等子孙吧!”说罢,拂袖而去。
姜展宏本想喊住父亲跟他走,却怕父亲知道自己私自上山玩,会训斥自己,便未敢出声。
随后,在他准备离开时,被齐掌柜发现,并被拽到了两个白胡子老者的面前。
就在姜展宏回忆之际,只见姜福源抬起头问儿子:“怎么?平时不是很会狡辩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是自觉理亏?还是不愿理会我这个爹了?”
姜展宏闻问,收回心神后,待要说话,却听父亲道:“对了,你回来得正好。爹打算扩宅,你来看看这图纸设计得如何……”说着,将图纸拿起,递与儿子。
姜展宏只瞥了眼图纸,并未去接,闷声道:“住的好好的,扩什么宅子……”
姜福源没好气的道:“你都是有儿子的人了!分家自然不必分,分宅则可……隔壁那座宅子,是早年间买的,一直空着,都快要荒废了……如今,小影替我们姜家生了个长孙,那她不仅该有名分,也该有宅子吧……爹就想,把两边的宅子打通,分宅不分家。这样,以后孙儿们跑进跑出,爹都能看到,一家人也……”
未等他说完,就听姜展宏忿忿然甩出一连串的质问:“您就是为了她,改了家里的规矩?您就为了她,要大兴土木?她不就是生了个孩子吗?但凡是个女人,那就会生孩子!您要真认为,姜家的孩子这么金贵,那为什么不为了我,好生待娘?为什么要气她?任由她跟别的男人走?”
姜福源本来开心得很,被儿子这通质问后,立时火冒三丈。
他抬手重重的拍了下石桌,骂了声:“逆子!”
姜展宏当即反唇相讥:“我是逆子,您不也是不孝子孙!”
这时,只见苏影,撑着恹恹的身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对姜展宏道:“展宏,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公爹说话呢……”
姜展宏闻言,眼神凌厉的看向苏影,斥喝一声:“你也配喊我的名字!”
旋即,他嗤笑道:“公爹?叫得好生顺口!好生亲近啊!苏影,你既然这么想做姜家妇,我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