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期间,整个大梁好似都沉寂下来了。路上卖东西的小商贩都少了,宋淑怡又开始了每天不停做衣服的日子。
在她今日第三次将自己的手刺破的时候,终于舍得放下针线。就这般坐着,什么也不想,看着院外的菊花发呆。
周乐平带着零嘴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景色。
“姐,不都说女子嫁人之后没有未出阁时快乐吗?婚期推延,你为什么这般忧愁啊。”
宋淑怡轻轻的叹气:“只是觉得这一路走来,太过坎坷了。”
眼看着都要成亲了,婚服都绣了大半,可没想到遇到了国丧。
“乐平,我其实有些怕,这一场婚事,会不会也跟第一次一般横生波折,毕竟顾家一开始就是不大乐意的。”
周乐平有些不明白她姐的想法,以前的姐姐很清醒啊,怎么现在就有一些恋爱脑了呢?
“姐,你就这么喜欢顾大郎吗?”
宋淑怡轻微的低下头:“倒也不是,嫁给谁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可是顾家大郎已经是我能接触到的最为理想的男子了。我又不能不嫁人,与其婚姻成为他人的筹码,不如早早嫁了,也早早和宋家脱离关系。”
周乐平就知道,一定是他这个姨夫又给姐姐来信了。
“姐,没事的,你就算一辈子不嫁人,我们家也养的起。”
宋淑怡听了弟弟的话,微笑一下,却是摇头:“傻子,哪有人不成婚的,那还不得被旁人笑话死。要是我一直不成婚,之后怕也只能青灯古佛相伴了。”
这个时代,本就如此啊!女子受到的枷锁太多了,所遭受的流言蜚语也太多了。
直到周乐平在街上听见关于姐姐的闲言碎语的时候,才知道父母他们担心的是什么。
“听说宋家的大小姐了吗?就是第一次退婚,第二次婚姻推迟的那位。”
“没错,就是她,大师都说了,这女子命里带煞,注定是个孤单的。”
“这就难怪她的婚事如此不顺了,那和顾家的亲事得黄?”
“肯定黄,顾家那是皇亲,怎么会允许他们儿子娶这么一门亲。这女子命毒的很,听说刚出生没几天就克死了她母亲。父亲将她送到了将军府,这全家才安生下来。”
“可周将军家我看也挺好的啊,没发生什么事情。”
“嗨,周将军那可是在战场上杀敌的,自然命硬,只有这一家子武将才能防住她!至于顾家,我看悬。”
周乐平看着面前的这碗馄饨,却是怎么也吃不下了。想要将这群嚼舌根的人胖揍一遍,可是终归忍了下来。
流言都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那听到的人必然不少,将这几个人揍了,会挨罚不说,还会更添一桩流言,得不偿失。
生了一肚子闷气,周乐平气冲冲的回家了,刚回家,就看到母亲在抹眼泪。
“娘,你怎么了?”
周母看着儿子,脸上的悲伤更深:“你父亲,今日在外巡防的时候被歹人伤了。”
“什么?”
周乐平大惊:“我父亲呢,我要见他。”
周母摇摇头,一把扯住儿子:“没有性命之忧,我儿莫慌。只是伤了腿罢了。”
“伤了腿?”
提起这个,周母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太医来看过了,说是…会留下残疾,以后怕是都不能上战场了。”
周乐平后退两步,愣愣的看着母亲:“那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这次是真的打击到了,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就连我都不见。”
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呢?原来,是因为最近京城之中,还有大皇子一党的余孽在横行,皇帝就下令要周将军将这些人找出来。
周将军根据得到的线索,知道那些人在郊外的消息,便带人赶去了郊外。可是到了之后,却遭到了奸人的埋伏。虽然杀了一部分,却还是让一部分逃逸了。
这群贼人本事不小,不知道从哪里弄到大批小巧便携的弓弩,带着迷药的利箭就这么射向了追过去的周将军,尽管拼命抵抗,可是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昏迷的命运,醒了之后,周将军的一条脚筋就被砍断了,一条腿被废了,以后走路怕都得靠着拐棍前行了。
周乐平坐在父亲的房间门口,撕扯着树上落下来的落叶,脑海中却是在一遍一遍的复盘这些事情。
那批贼人到底是谁的人,是谁派来的!将人弄昏却不要性命,只是为了让周将军上不了战场吗?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越想,越觉得这批人不像是大皇子的人,倒像是专门针对周家的。
到底是周家得罪的哪位下的狠手呢?
周乐平就这么坐在父亲的门口。等到晚膳时候,周母再次过来,隔着打开的窗户,见到的就是儿子和丈夫隔门相坐的情景,心中一阵心酸。
但是好在,周将军终于是愿意开门了。
再见到周乐平的时候,虽然受了重伤,但是周将军还是对着自己儿子露出一个笑容:“为父没事。”
周母将饭都摆出来:“吃一点吧,都一天没有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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