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到身旁仆从齐齐应声,然后就鱼贯而出。他甚至还听到门关上的声音。
隔着大红盖头,于淼不知道对方在干什么,他现在多想将头顶这个东西给扔下来,可是又怕激起眼前人的怒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直到一双绣着暗金花纹的红色靴子出现在自己眼前,于淼才绝望的闭上了眼。他给自己做过很多次心理建设,可是直到现在,他发现之前的准备都是徒劳,他想逃,他无法接受和一个从未相见的人成婚。
可是,面前的红盖头还是被掀起来了。就算闭着眼,也能感受到那猛然袭来的光亮。
一双有些粗糙的大手直接触碰到了他的脸颊。他想要挪开,可是却生生止住动作。
不行,于淼,不能反抗。会死的…
陆长宁看着面前仅仅几天没见就瘦了一大圈的人,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在发抖,面前的于淼在害怕的发抖,眼皮转动,却始终没有睁开。
陆长宁伸手轻轻沿着他脸的轮廓游走,最终将手指放在了他的眼尾处,声音低沉却温柔:“睁开眼睛看看我是谁?”
这声音……
于淼猛地睁开眼睛,望向面前的人!
他以为他的眼泪早就流干了,他以为他以后再也不会流泪了。可是却没想到,再见到陆长宁的那一刻,泪水还是情不自禁的覆盖满整个眼眶,将眼前的人包裹在水雾中模糊起来,水汽凝结成团,一滴滴的落下。
被泪水冲洗过后的眼眸中全是陆长宁的身影。
于淼紧紧咬住下唇,有些不可置信。
陆长宁伸出指腹,轻轻的擦去他眼角的泪痕,可是泪水就跟决堤了似的,根本擦不完。
这一世怎么这么爱哭啊!
“怎么见到我就哭,这才几天没见,就认不出我了吗?”
听到他开口说话,于淼心里才敢断定这就是自己刚刚心里想的人,此时也不顾及什么柳家,什么保命,直接起身拥抱了上去。
连日来的担惊受怕与委屈,好似有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从胸中喷涌而出,无所顾忌。
陆长宁将人抱在怀里,手在他后背缓缓轻抚着,无声的安慰。
发泄过后,哭红了眼眶的于淼终于是回过神,看着面前的陆长宁又开始担心。
“你怎么会来到柳家的,柳家继承人呢?”
陆长宁伸手理了理于淼有些散乱的碎发:“不就在你的眼前。”
“什么?是你!”
“对,是我啊!”
陆长宁将这几天分开的经历一五一十和于淼说了,引得他一阵惊叹。
“你是说你早年为了逃离柳家才故意涉险,然后失忆变成了我的长工。”
陆长宁点头:“差不多吧!多亏了于老爷的那一顿打,将脑中的血块打散了,之前遗忘的记忆也回来了。”
于淼突然笑出声:“天啊,我要嫁的人竟然是你!我刚刚还在想,今天本应该是我和你的婚礼,如果能和你成亲就好了。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成真了,我这是什么命啊,上辈子拯救了世界才能遇上这种好事吧!我竟然和喜欢的人成亲了。”
看到于淼这般开心,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的笑,陆长宁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他一直担心自己化解不了于淼对于柳家积年的恐惧,可于淼此时的反应却让陆长宁放心了。
陆长宁的大手将于淼两只手都包裹在手心,无声的给他力量:“能和你成亲,也是我的幸运。”
于淼仔细打量着陆长宁的脸,视线在他侧脸的疤痕处流连。终于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触碰:“你脸上这是这么回事?我怎么记得分开之时没有这伤口的。”
陆长宁眼神飘忽:“前几天修养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放心,不会留疤的。”
可这一副样子落在于淼的眼中,就变成了他遭遇迫害的证据。
在外那么多年脸颊都没事,回来才短短几天,竟然就落了这么大的伤口。这很明显就是道具制成的,柳家继承人又岂是那么好当的,这才刚回来就遭到迫害了吗?
还有他刚刚那个眼神,分明就是怕我担心故意隐瞒。
想到这,于淼心中对于陆长宁的怜悯就更重了,在这个大家族他一定也很身不由己吧。
于淼的手沿着疤痕的方向细细摩挲,好似想要将这些褶皱一点一点抚平。陆长宁伸手覆在这只有些微凉的手上,转过脸在手心处亲了亲。
“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不要这般伤感,是不是该履行仪式了。”
于淼脸上泛起一丝红晕,低着头浅笑。
交杯酒喝过,红帐飘落,锦被上的两只鸳鸯交叠起伏。
红烛飘摇,映照着床上交叠的身影更加起伏动荡。于淼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从纱帐中溢出,灵魂与肉体在此处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