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以前不敢忤逆婆婆。
不是没有那个胆子跟一个不讲道理的老妇人吵架, 而是身为晚辈,她怕被人指责。
现在没有同处一屋檐下,冬梅每天守着铺子, 但凡愿意花银子买脂粉的人都挺讲道理, 有些人为了让她卖便宜点, 还会冲她说好话。
每天轻言细语的与人说笑,久而久之, 冬梅心中的那些不甘和怨气早已经消散,被婆婆虐待的那些日子,似乎是上辈子才有的事。
她和陈箩筐两人没有了夫妻之实,虽然有夫妻之名,可陈箩筐是入赘, 她才是户主, 三娘就是她的底气。
因此,面对开口就一副胡搅蛮缠模样的便宜婆婆, 冬梅并不生气, 此时她心情不错, 甚至还扯出了一抹笑容“我是做主了呀, 聘礼就是我接的,聘礼单子上还签了我的名。”
陈母“”儿媳会写字
不是大字不识么
这不是要紧的, 要紧的是儿媳妇背着陈家将三娘许给了城里人。
她早已经打算好了让三娘嫁给大孙子,然后顺理成章接收这些田地宅子铺子山庄那个荒山以前只有放牛娃上去逛,可地方大呀。但如今上面造了大大小小十多个工坊,一块块隔开,空地上还移栽了各种果树。不说有多雅致,至少也是井井有条,再不见原先的荒芜。
那地方比整个镇子还大, 那么多的房子,住都住不完。以前五十两有人嫌贵,现在转手,一百两随便卖。
这都是银子呀
三娘不嫁给孙子,而是嫁给别人,这所有的东西都和陈家再无关系
事实上,如今能和三娘扯上关系的就是小儿子。陈母没少让小儿子做事,可惜小儿子太老实了,都不愿意听他的话,每次吩咐他干活,他不乐意干就算了,还把她气得半死。
压根指望不上。
陈母沉下了脸来,她两个儿媳妇,大儿媳脾气硬些,又是自己哥哥的女儿,别说儿媳不会任由她吼骂,她自己也舍不得对看着长大的孩子大声吼叫。对着冬梅,她后来是想吼就吼,想骂就骂,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一时会儿改不了。哪怕她已经不少次告诫自己不要冲着冬梅大喊小叫,可此时冬梅回答的话着实气人,她再也忍不住了“冬梅,你有没有脑子你是我们陈家的媳妇,做事该为陈家考虑,怎么能答应外头人的提亲”
“怎么不能”冬梅反问。
陈母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要揍人。
楚云梨听见铺子里有人吵闹,顿时心生不悦,做生意的人都不喜欢与人争执,吵起来是会影响铺子里的生意的。她从后院出来,一眼就看见陈母动手打人,当即来不及多想,顺手拿起手边的顶门棒直接扔了过去。
她准头不错,下一瞬,陈母惨叫出声,捂着胳膊满脸痛苦。
她狠狠瞪着楚云梨“你打长辈”
“刚才我好像听说你让我嫁给你孙子”楚云梨似笑非笑,“当初我在朱家受了太多的委屈,结果却还是留不住。从那里出来之后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下半辈子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你想让我带着大笔嫁妆嫁给你的大孙子到时候我一天三顿的打你,打瘫了正好,你活不了几天了。如果一不小心失手把人给打死了,那更省事。我就不信,你孙子会给你报仇。”
她语气平淡,眼神黑黢黢的,陈母在一片疼痛里对上那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楚云梨缓缓上前“到时谁敢欺负我,我就打死谁。杀人偿命,我会在临死之前把自己名下所有的东西全部捐出去。陈家大娘,这是不是你想要的”
陈母真觉得她会杀人,往后退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内衫都已经湿透了。
冬梅见婆婆吓得厉害,扯了扯楚云梨的袖子,道“婚事已经定下,无可更改,你别过来发脾气,否则,三娘动起手来我可拦不住。什么杀人偿命,那得你死了之后陈家人去告三娘那么多银子,到时买通了陈家其他人,你死也白死。”
陈母再次后退了几步。虽说这人到了下半辈子活的就是儿孙,她愿意为了儿子孙子付出许多,也没想过拿自己的命来填给他们。
好死不如赖活着,能好好活着,谁会想死
冬梅见她生了退意,继续道“你想让我劝三娘嫁入陈家这算盘打得好,但我绝不会依着你的想法做。毕竟,我下半辈子想要过得安逸,不是靠陈家,而是靠三娘。”
陈母一愣,确实是这个道理。可她以为冬梅会为了小儿子妥协,以前夫妻两人感情很不错。可现在看来,根本就不能指望小儿子影响冬梅为陈家做事。而是得防着小儿子被冬梅哄得不和陈家亲近。
等到陈母回过头想要与儿子亲近,才发现陈箩筐面对她的态度很冷淡,除了每个月二十斤的粮食和两斤肉,愣是不愿意与她有更多的来往。
不说陈母如何骂儿子不孝顺,又如何生气。另一边的朱明瑶也险些要气死了。
开春之后就是县试,孔德说这一次有很大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