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贵妃闻言,朝着慈宁宫方向眼神一瞥,淡淡道:
“宫嬷嬷此前在慈宁宫伺候太后她老人家。”
“慈宁宫?”
江书晚又吃了一惊。
她从进宫到今日,从未踏足过慈宁宫半步,更别提见太后了。太后闭宫养病,就算是年节也不曾出来接受众人的请安和朝拜。
慈宁宫这座宫殿,对于她和后宫许多人来说,都是虚无缥缈一般的存在。太后更是只存在传说中的人物。
她还待再问时,却明显看出贤贵妃已经不想多说。
“你放宽心好好静养。别的旁的都不必操心了。”
贤贵妃拍拍江书晚的手,很是亲切,又示意她喝茶,
“只不过,你倒是要错过一桩盛事。”
“什么盛事?”
江书晚喝了一口,温顺地回望向贤贵妃。
贤贵妃放下杯子,一指对面的案头,那边厚厚垒着一叠画像和名册。
“年后,各州府已经呈报了这一届大选名录上来。这是内务府刚送过来的。
皇上于此事并不十分上心,倒将这些都落在了本宫头上。原本,本宫心仪宛嫔你帮着一起参详参详,但你生产在即,皇上又如此看重你,这种劳神费力的事情自然不能再麻烦你了。”
江书晚远远看了一眼那桌案。
一堆名册不知有几十上百人。又不知将有多少人在不久的将来被选进宫来,与她共侍一夫。
也不知到时又要掀起怎样的波澜?
只不过,如今她地位稳固,又即将有子傍身,李佑对她更是宠爱有加。
当此多事之秋,以不变应万变方是上策!
更何况,选妃不仅仅是选美,更是选家势,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政治博弈!
她在后宫是妖艳宠妃的人设,如何能够掺和到这么复杂的事情中去?岂不是平白惹贵妃心疑她提前拉帮结派?
当下笑道:
“贵妃娘娘抬爱,嫔妾才疏学浅,眼前这些事情就已经叫嫔妾筋疲力尽,疲于奔命,哪里还能有旁的精力做如此大事?贵妃娘娘切莫为难嫔妾了。”
贤贵妃宽心一笑,这番询问有三分真心,更多的倒是七分试探。
江书晚如今圣眷正隆,若是个有野心的,必然会在选妃这件事情上插上一手。毕竟将来进宫的人中,提前招揽或是安插几个自己人总是好事。
不过眼下看来,她倒是安分守己。
于是点头道:
“宛嫔秀外慧中,又岂会才疏学浅?不过也好,生产才是头等大事。有了皇子榜身,何愁将来?只是,本宫独自一人操持这么大的事情,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江书晚笑道:
“娘娘难道忘了么?眼前就有现成的人选,惠妃娘娘岂不合适?”
“你说惠妃?”
“不错。惠妃处事公正,颇有贵妃风范。可堪为良助!”
贤贵妃若有所思。
她也曾考虑过惠妃,但惠妃与她并不交心,为人又冷漠得很。从前同为皇后所用之时,两人就不常往来。
用起她来总归感觉没有江书晚这般贴心。
但此刻一听江书晚着重在“处事公正”上,贤贵妃立马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惠妃才名远播,见地非凡,有时候连皇上也不觉赞叹。此前一同操持宫宴,能力更是可见一斑。
而她一向淡泊名利,如高岭之花,在后宫独来独往,从不拉帮结派。
她娘家又是皇上有心抬举的。
皇上将大选之事交给自己,一来是按着宫规本该如是,可二来只怕也不无试探之意,看看她是否借机安插自己人。
有了“处事公正”的惠妃,一切就变得公正严明起来。
“宛嫔说的是。”
贤贵妃拉住江书晚的手,眯着眼睛看她,心中十分受用。
果然,当贤贵妃向李佑提议,由惠妃协助时,李佑欣然同意。
当然这是后话。
永和宫里,皇后一张脸沉得能拧出水来,她一见了珍妃,将手中那一碗黑乎乎的安胎药哗啦往地上一砸,怒道:
“本宫还要在这里被关到什么时候?你不是说,只要本宫翻供,对之前的事情矢口否认,全都推到贤贵妃头上,皇上就会放了本宫么?可这都过了多久了,皇上为何还没放本宫出去?”
珍妃面色也不好,默默承受了皇后的一通怒骂,沉声道:
“此前指望皇上能通过那个宫女小桃查出些蛛丝马迹,只要他对贤贵妃起些疑心,咱们就能大作文章。可谁曾想,她们手脚这般快。”
“那个贱人!”
皇后口出恶语,一双消瘦的手掌紧紧攥着被头,用力之猛手背上青筋尽显,
“当初在潜邸,若不是本宫护着她,她早死在郑月蓉手上了。这些年,她对本宫俯首贴耳,唯命是从,却原来都是假的。本宫没想到出卖本宫的人竟是她!”
“娘娘,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贤贵妃在宫中地位今非昔比。等大选过后,她的势力会更加牢固。到时候,众人就只知有贵妃,却不知有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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