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到千昕鹤给出回答,侍卫已经进来厅前讨示下,握拳一礼,说道,“王爷,张盛公公已经到了,只是脸色……难看。”
千昕鹤抬眸便看见张盛被顾书亭夹着肩膀走进来,贴的紧看似搀扶,实则被他裹挟着往前走,走慢一步路就要挨踢的节奏。
“王爷。”
张盛到厅前的脸色还是很黑,留意到旁的宋延皓,神色微变,掩饰过去朝着千昕鹤作了一礼,“奴才张盛,请王爷躬安好。”
“公公火气很大。”
千昕鹤淡淡说道。
“奴才怎敢。”张盛脸色说变就变,只是陪着笑,“王爷请我来,怎敢拖拖拉拉。”
宋延皓这时也正欲起身,千昕鹤反而让他坐下,淡声道,“宋大人公公应认识,他乡相遇故人,请来吃茶,无需拘礼。”
“那是、那是…”张盛笑着应和道。
“案子查的如何了。”忽然千昕鹤就话锋一转,看着张盛那张文绉绉的老白脸。
他如今五十出头,身姿稳健,两眼炯炯有神,举止言谈大方得体,若不是一袭内监衣装,倒有种翰林官的感觉。
张盛的脸色有些难堪,撑着笑,但看不出一丝的怨气,恭敬道,“王爷不是本次案子的钦差,奴才不敢泄露信息,怕天子责罚,这条小命就如履薄冰,覆舟而沉了。”
“坐。”
千昕鹤不与他继续拉扯,“本王倒是偶然得了消息,擒了一个无用的人来。”
未等张盛问是谁,就看见在院门口溜达的上官凌风,心一紧,想他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自己明明派人跟踪着他来着。
忽的。
转角看见齐相公拄着拐杖的出现了。
张盛多少是震惊的,抬眼见主人家面色毫无波澜,低声嘱咐侍卫几句话,“去上茶来,要最好的白茶,用深泉水泡来。”
上官凌风陪在齐相身边,见他走得慢打趣道,“齐相公又不是断了腿,怎么还磨蹭着不走快点,王爷的茶都快凉透了呢。”
“既然王爷请客,府上的茶又怎么轻易会凉,凉了不过再端来热的罢了。”齐相公声音老迈沉稳,甚至有些轻蔑的意思。
虽然腿有疾,拄杖而行,走起路来雄赳赳气昂昂,到厅下还不停下请安,直入厅上到逼到千昕鹤跟前,假装垂首行安,随即仰头高声道,“老臣请王爷安康,来的慢一些,还望王爷不要嫌弃我这一把老骨头!”
“上座。”
千昕鹤说话间,骨节分明的手指推了推左手边空的杯盏,示意他坐过来。
齐相公虽然位高权重,但看见千昕鹤要他做上首之侧,心里还是有些退怯,声音依旧是粗犷而高声,“老臣位卑,不敢与王爷同坐,此举折寿,望王爷赐座两列之位。”
“既然不坐。站着便是。”
千昕鹤的话忽然骤冷,正坐着的宋延皓本来要起身让开下首的位置都停住了。
一盏飘着浓香的白茶被侍卫呈了上来,送到齐相公面前,他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怕,这番被当场羞辱,拳头都在发抖。
“张公公,方才问你案子查得如何,你不方便透露,本王便问了上官大人。”千昕鹤不留一点隐私,观察着张盛那谨慎变化官脸,“听闻查到了一个鸿鹄寺的六品官员,半个月来家中忽极为富裕,暗中观察发他倒卖通关文牒,送了不少人去南召国……”
张盛不觉握紧了扶手。
“想来这人也是你们要缉拿的?正好他近期路过了本王门口,不似好人模样,底下的人便捉住了,就等着张公公来审问。”
千昕鹤风轻云淡。
张盛简直无语至极,这人本是他们捉住特意锁在牢狱,什么叫路过门口,根本就是一夜有黑衣人偷袭,将人直接给掳走了!
那时,关的十分隐秘,还在想是谁敢如此行事,犯天子大忌,甚至心想是不是内贼所为,日日夜夜都派了人监视上官凌风。
齐相公的脸更难看。
端着茶听着这一段事,只不过主角不是他,众人并不会注意到他额角在渗冷汗。
“齐相,你冒汗了。”上官凌风眼尖,好心的提醒了一句,“擦一擦汗为好。”
话音落,张盛的目光也随之看过去,毕竟也在官场摸爬滚打过,看见齐相略微斑白的鬓发,不自然的动作尤为明显,便也站了起来,劝道,“王爷,齐相公无意冒犯您,垂怜他上了年纪,让他坐下来回话吧。”
齐相听到这里撑了撑拐杖,挺直了腰背,轻蔑一笑,“臣不累,既然王爷要老臣站着便有站着的道理,老臣鞠躬尽碎,为天子身先士卒,难道王爷还会戏耍我不成?”
“那倒卖通关文牒的,本王审过他一次,他自认是齐相你的人,一个远亲。”
千昕鹤冷冷道,边上不知什么时候起多了一杯茶,香气清冷的似初春来的梨花。
齐相先是愣了愣,盯张盛一眼在向他确定什么,见他避开视线,便猜到了结果。
再看千昕鹤一副高高在上,要将自己拿下的表情,心里反而笑了,几斤几两的角色,入官场也不过最近几年的事,若不是吃着皇家饭,怎么骑到了他的头上去,老气横秋的说道,“那又如何,老臣早就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