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希的三句话带到以后,暂居小院子外监视的她的人消失了,安静了许多。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所有的小恩小惠都用光耗尽,干脆摆烂过日子,伤口发炎好几天,她就在屋子里美滋滋躺了好几日。
宋延皓终于看不过眼,见她康复不少就强行搀扶上了大街,要她多练步走动。
“不行不行,我真的走不动了!”她不想出门,赖了一会,暗中脚尖捉紧着地面不走,又被他推着继续走,气的破口大骂,“宋延皓你个没良心的!我伤口都裂开了!”
“你快躺到发霉了。”
宋延皓白了她一句。
“呸,你没良心!”洛希不甘示弱道。
“骂人有力气,走路就没力气了?”宋延皓表示不理解,摊了摊手,“多走走,天黑了你要是被贼人看上呢,我可不负责救你。”
洛希瞥了一眼左右。
“怎么了?”他问。
她回过头,嫌弃道,“我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工具,好把你那臭舌头切下来。”
宋延皓不气反笑,挽着她手臂,主动支撑压过来的重量,“那走吧,我陪你找。”
“在院子里练步不行吗?非要捉我上大街?”洛希极为嫌弃的看着他,又看向傍晚落日的大街,车水马龙的景象,被他挽着手一步一个脚印走着,继续吐槽道,“我看你是想让人把我撞死了,你才开心是吧,宋延皓?”
“你在院子里就看不到夜晚烟火了。”
他如实说道。
洛希不解,“什么烟火?”
“ 今日上巳节。”宋延皓话音刚落,他的后背顿时盛开出数十簇烟花绽放的色彩。
赤红、淡黄、炫紫、绿幽,数不清的光彩陆离之色浓缩呈现在洛希那双乌眸里。
眸中的光随着烟花陨落而变回了漆黑一片,她愣了愣一笑,声音很轻,就像风吹过一样的低凉,“原来……是上巳节啊……”
她还记得被父亲抛弃在乡下的那年,上巳节格外的冷清,不会有人牵着她的手去踏青看杏花,也不会有人给她煮荠菜煮鸡蛋。
姨奶奶问她,“是不是想母亲了。”
洛希摇了摇头,说没有。
可那是骗人的话,她心里很清楚,眼泪一直往肚子里要回去,早早地回房睡觉,却不甘心的爬起来,趴在窗台看遥远的烟花。
那位少年出现了,那双乌黑亮丽的大眼睛总是光芒熠熠,吓了她一大跳。
“别怕。”他立住一根手指头在唇上,又变戏法一样用干净的手帕裹着两个圆滚滚的鸡蛋递给她,“荠菜煮鸡蛋,好吃的。”
她一动不动,在床边看着窗台下的少年,宋公家的唯一公子,茶园的人总说公子顽皮,别去理会他,否则会有一生的麻烦。
可她真的很想尝尝荠菜煮鸡蛋。
不是因为饿,而是因为她太过于思念母亲,思念她在炉子边,微笑的煮鸡蛋场景。
洛希伸出手拿了一只鸡蛋,少年也拿了另外一只鸡蛋,不用一句话,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碰在一起,鸡蛋壳碎了,香气扑鼻。
“快看,是烟花。”少年坐在窗台下,与他一起看着远处村庄绽放的烟花。
五光十色的烟火映在洛希的脸上,炫彩夺目,她看着少年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鸡蛋,再也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少年想,她应该哭了。
洛希探出半个头来,往外一跳,吓得他面色青白,就听见她说,“你以为我哭了。”
“你这个样子不像是大家闺秀。”
“是觉得我是大家闺秀才来找我?”
少年摇了摇头,“我看你可怜我。”
洛希听到这里,一个鸡蛋干脆咽下肚子,拽着少年的衣领使劲的摇晃起来。
“女侠饶命、饶命!”他被摇的晕头庄向,连吃进去的鸡蛋都快吐出来了。
洛希放开了他,反而亲近的靠近的坐了过去,“我已经不是扬州的大小姐了,我是宋公茶园的采茶工,我的任务是采茶制茶。”
“你不会怀念过去吗?”
“过去不能当饭吃。”小小年纪的洛希来到乡下的六月后,心智早已经变得成熟了很多,“他不会接我回去,我也不会回去了。”
“那好,以后每年上巳节,我都陪你过,陪你吃荠菜煮鸡蛋。”少年发誓道。
这句誓言与很多年后誓言一样,随风飘扬,不知道落入了多少青梅竹马的承诺里。
宋延皓不知不觉中扶着洛希来到一处商贩桌凳前坐下,为她买来了荠菜煮鸡蛋。
香喷喷的气味扑面而来,碟子里一个挤着一个的圆鸡蛋染上属于荠菜的淡青色。
“买这个多也不怕噎着?”洛希瞥了一眼七八个这个一碟子都快装满要溢出来了。
宋延皓不理会她,独自拿起一个,敲了敲桌角,熟练的拨开鸡蛋壳,蛋膜之下露出如玉一样光滑的蛋白,白的雪山之巅一样。
洛希看着如同凉糕一样绵软润滑的鸡蛋,本来不饿,却眼巴巴的盯着鸡蛋。
“饿了?”
他打趣的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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