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雪重子一声不吭地起身,把炉火点旺,将已经冷掉的粥热了起来。
月长老看着雪重子的背影,表情莫测,手指轻轻地点在杯口之上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雪重子重新回到座位上,为眼前人添茶。
“我斟酌一番过后,还是觉得你这次不该用这个借口……宫门向来重视血脉,你此番做法不仅无法给宫门一个交代,对于她来说更是半分退路都未曾留下。”
雪重子此刻内心也十分煎熬,当初是因为情势紧急他才会出此下策,用宫门骨血这一借口来为她求情。
可如今再细细想来,这无疑是告诉宫门众人,她已经是自己的人了。
不仅如此,倘若几月过后,宫尚角发现端倪,到那时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且行且看吧。”
此时的雪重子内心也十分煎熬,往后的事情会如何他未曾想过也不敢想。
而月长老却强迫他不得不直面现实。
“这件事情只能瞒得住一时,倘若宫远徵回来了,宫尚角必然会让他重新查验苏寻雪是否有孕。而到那时,以宫尚角的性子,即使你如今位居长老之位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两人都心知肚明,面对无锋,宫尚角的立场一直都十分坚定,宁可错杀一百也必然不会放过一个,更何况如今苏寻雪已然亲口承认她的身份。
见雪重子不说话,月长老只好又道:“如今只有两个办法,要么让这件事变成真的,要么将她送出去……”
雪重子听后神色一颤,看向月长老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是疯了吗?”
“那如今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雪重子一时被问住了,不再出声,而月长老却趁机又道:“如今的形式你也清楚,无锋虎视眈眈觊觎宫门,而宫门与无锋必然也会有决一生死的那天。可如今苏寻雪作为一个无锋人留在宫门,始终会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雷。谁也不知道她日后还会不会帮助无锋,攻打宫门。你虽信她,但旁人却不一定会信她……”
“她不会……”月长老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雪重子突然打断了。
“她当初来宫门是因为无锋拿她的家人相要挟,可如今……”
想到这事,雪重子心头涌上一阵苦涩,便未再继续说下去。
“可毒杀她全家的毒却是出自宫门无疑,你信她,那她会信你吗?”
月长老问的直接,而雪重子回答的也十分干脆:“会。”
窗外,月影遍地,枝叶婆娑,夜风轻扫而过,将光辉吹进了屋内女子清淡的面容上。
她的眉宇间有一丝清冷,神情淡漠,似乎对任何事物都漠不关心,只望着窗外沉思。
脑海中浮现着白日雪重子为自己不惜说谎时的那副场景,本该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回忆,可此时苏寻雪的嘴角却不自觉地挂起一丝笑意来。
“她已怀有身孕……”这句话在苏寻雪的脑海中重复了一整天,她从来都未想过像雪重子那般清风霁月之人,竟会为了自己在众人面前撒谎。
苏寻雪虽是心知肚明雪重子此番做法是为护住自己,但这样做的结果便会让众人都会误解他。
可她心中却十分清楚,雪重子不是那样举止轻浮之人。两人虽曾有过几次情难自禁之时,可雪重子一直以来都是恪守礼制,从未逾矩过半分。
苏寻雪的眼神终于移回屋内,看着满屋制备齐全的用具,她心中涌起一阵暖意。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猛烈的撞击,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内心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些什么。
月影朦胧之下,几道人影在林间闪动,步履匆匆。
出了竹林,云为衫却突然停了下来。
“阿云。怎么不走了?”宫子羽忍不住疑惑。
云为衫脸色微变,表情有些犹豫,她目光沉沉望向地却是月宫的方向。
此时宫子羽倏然明白了云为衫的心思,于是便对另外两人道:“你们先回前山吧。我和阿云还有其他要事要办……”
云以抒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被宫远徵拉着离开了。
宫远徵并不在意宫子羽他们二人究竟要去做些什么,如今他只希望能趁别人未发现之际将她带回徵宫藏起来。
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宫子羽拉起云为衫的手,轻轻抚在上面,宽慰道:“阿云,我知道你是想去月宫看看云雀……”
从前是长老下令,无事不得轻易踏入后山。可如今他们已然进来了,那去趟月宫似乎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更何况宫子羽曾经答应过,日后定然会让她们姐妹二人团聚。
云为衫听后脸色蓦然一变,眼神中透露着期待和感激。
“谢谢你。”
“跟我说什么谢……”
宫子羽撇了撇嘴,将云为衫拉近了些,两人视线对上,没了其他人的打扰气氛开始逐渐升温。
本是宫子羽主动撩拨,但他却率先红了脸。
云为衫忍不住唇角微动:“走吧……”说着便拉起宫子羽的手往月宫的方向走去。
一缕白烟持续从香炉中升起,石室内烟雾缭绕。
楼梯处隐约有一阵脚步声响起,伏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