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段的话要劝他,但他看着赵钰面上的笑意,以及坚定的双眼,忽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已经对爱情的滋味有了些许体会的苏化彦清楚两个外甥现下应当是真心实意的,可都说人心易变。钰儿作为皇帝自然无人敢置喙,柳安可就惨了。
半晌,他才轻声道:“钰儿,你可能割舍?现在是千好万好,可你终究要娶妻纳妾,届时你们二人又该如何?”
他看着大外甥苦劝道:“自古佞幸便不是什么好名声,虽说没有血缘,你们也是名义上的表兄弟。柳安已经够苦了,难道你还要再给他添上一层?”
赵钰张了张嘴,起身半蹲到舅舅身前,仰头直视他道:“可我不会负他。仙人入梦,将送一双麒麟儿与我,这江山自有传人。”
苏化彦知晓赵钰来历不凡,也不疑有他,哼了一声道:“那也要生下来才是你的血脉。男人能生孩子吗?不是我说,你们二人中间插个女子,感情也会有隔阂。”
他看出来这两人的情况后也费心打听了一番,虽说契兄弟间多得是契兄亲自为契弟挑选妻妾,可那也是因为那些男人没把妻妾当人,只把那些可怜的女子当个摆设而已!
但自家外甥要也存了这个心思,他从此便当苏家彻底没人了。
赵钰闻言面上却带上些许笑意,笃定道:“仙人有言在先,只需以双方血液喂养,仙蛋中就能孵育出一对麒麟儿。十月期满,麒麟儿便可出世。”
苏化彦有些怀疑的看着赵钰,世上的孩子都是胎生的,哪儿有蛋生的,难不成指的是麒麟?他蹙眉道:“皇室要的是孩子,不是麒麟,便是象征明王的麒麟神兽也没法代替你登基啊。”
赵钰有些无奈道:“...是指龙凤胎。只是天资聪颖异于常人,必可继任天下。”
见苏化彦将信将疑,赵钰笑道:“至于柳安,我已经有所准备。年后几个月我欲重整天下土地,绘制鱼鳞图册,届时请柳安主导。”
“你疯了!”
苏化彦忽然站起身,显然很是不赞同。他一个粗人都知道那些有权有势人的德行,纵然有好的,大多数也绝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利益。
况且富贵之家多有家奴,百姓敢告上衙门,那群人就敢让告状者家破人亡。到时候民怨沸腾,百姓反倒要埋怨朝廷。
赵钰知晓苏化彦的意思,他起身看向窗外,语气中带着些许坚定道:“如今看着是四海升平,可下面却暗潮涌动。若不下一剂猛药,天下也太平不了多久。”
苏化彦连忙走到赵钰身边,劝道:“可也不至于这样猛啊,若是戳破了这层窗户纸,天下现在就要大乱了。况且如今形势已经比先前好上许多,北边少说二十年也不敢再来,剩下三边又有三王。纵然三王狼子野心,可也不至于放纵蛮夷践踏他们的地盘。咱们...”
赵钰伸手止住苏化彦,转身直视他道:“可三王早就与蛮夷相互勾结,只等着剑指乾朝!蛮夷的话也就只有那三王相信,换做舅舅,你信吗?”
苏化彦张口道:“我自然不信,三王定然也不信,不过周旋而已。”
赵钰轻笑一声道:“周旋?次次上报说边境摩擦,请求粮饷、兵器的周旋?若不是谢宁又是开设互市、又是赠送厚礼贿赂重臣、又是派遣间谍,那三族早就撕破脸了。”
他看了眼舅舅,沉声道:“善于玩弄权术者也必被权术反噬,三王再狡诈残忍也比不过茹毛饮血的蛮夷,如何能信他们就不被蒙蔽?现在暂且不掀起战乱,咱们自然平安无事。可若忽然起了战事,朝廷内部又是一堆窟窿,乾朝便重蹈覆辙了。”
苏化彦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垂眸道:“那...前儿你说要陆检校去绘制鱼鳞图册,也并无转圜余地了吗?这世道,便是派一队精兵去,也要被人吞个干干净净,让陆检校一个女子去怕是更不妥。不妨我亲自去,也好震慑。”
并非他看不起陆检校,在他心中陆检校扛着压力不过半月时间便整理出葭州卷宗,可谓一等一的巾帼英雄。可术业有专攻,女子体弱,这样需行万里之遥的劳累工作本就不该由女子完成。
况且陆颐的长处本就是数术,让人一个斯文人这样劳累本就不该。
赵钰闻言走到书桌旁,将陆颐给柳安的回信递给苏化彦,示意道:“舅舅不妨看看。”
当日柳安给陆颐写信,第二日便有回信。
苏化彦并未打开书信也知晓陆颐定然是同意,但仍是低头看去。待看完后,心绪复杂道:“我掌管龙威卫,待我走后谁来接替?”
赵钰也知舅舅并非目光短浅之人,闻言欣然道:“副指挥使也是舅舅的老部下,应当放心才是。届时舅舅领兵,又有刘修等暗中相护,定能平安归来。至于长途奔波...我亲自赐下马车,你多多照拂陆检校,定要她乘车。”
毕竟路途如此之长,骑马定是比乘车快。可再要紧也不能把人陆颐的身子熬坏了,不然岂不是因小失大。怕就怕队伍里有人说闲话,惹得陆颐不顾身体疲劳也要骑马赶路。自己特地赐下马车,也好让她有借口乘车。
苏化彦闻言笑道:“那我就替陆检校谢过陛下美意。”
赵钰见苏化彦放下心,便告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