漕帮的唐爷,脚下使劲,将薄薄的三字经碾进泥里。 他这才松了口气般,招呼矮小的同伴走。 江老三听见唐爷这样说,当下松了口气,扶着儿子便打算离开。 不料去路被人挡住。 名为老幺的矮个男人,人如其名,矮如三寸钉。 但他挡在路中时,却让江老三脸色大变。 漕帮多恶人。 这些行船跑江湖看场子的人,成日里刀头舔血,都是豺狼。 但这些豺狼之中,却又以眼前这像灰老鼠一样的矮子最阴毒可怕。 老幺只穿着一条单裤,双脚踩在泥地里。 黑泥从他的趾缝挤出。 他面部扁平,长眼大嘴,咧嘴一笑格外可憎。 “想走,可以。” 老幺说话时一字一顿,给人一种迟钝的感觉。 但他闪烁毒辣恶意的眼睛,却能让人透彻此人比豺狼还要卑劣的事实。 他立在道中,岔开腿解开了裤子。 “从下边过!” 也不知是谁给他的勇气,让他恬不知耻的暴露不堪之处。 受潮扫帚上,生出的灰蘑菇似的东西晃荡。 便是和他一边的唐爷,也觉得他恶心,骂道:“老幺,差不多得了!” 叉退站着的老幺,却当做耳旁风。 指了指胯下:“来,朝这里过。” 场面僵持一瞬后,江老三赔笑上前:“好,好,我钻。” 他笑容僵硬,在长子的手腕上狠捏了一把后,便上前来屈膝欲跪。 江老三个子中上,即便是弓腰的谦卑之态,也高了老幺一截。 老幺脸上笑容不变,猛地伸手推了江老三一把:“让他钻,你好好,看着。” 他黑黢黢的手指指向江家老大。 恶意满溢。 “不可!” 江老三是个父亲,他可以跪,可以下贱如猪狗,儿子却不可以。 听他如此说,老幺扬起手掌便扇。 他脸上还挂着笑容,打人时却像是一条疯狗。 踹翻了江老三后,顺手抄起旁边挑货的棍子劈头盖脸便打。 砰—— 就在棍子快要敲上江老三脑门时,却是江家大郎为父亲挡下一棍。 棍子砸在他的肩胛骨,发出沉闷的声音。 老幺看着比他还稍高一些的江家大郎,扯着嘴角笑,露出缺了两瓣的大黄牙。 他再一次抬起棍子,还欲挥下。 “老幺!” 一旁的漕帮人也再笑不出来,唐爷急声喝止。 然而棍子已然砸下。 江家大郎护住父亲,闭目承受。 下一瞬,却听一声嗤笑:“你们这帮狗日的,只知道欺负小孩?” 一只手斜刺里探来,抓住了棍子。 来人敞着衣衫,高壮的身子肌肉紧实发达,露出满背刺青。 惊艳鲜美的线条,在胸口勾勒出一副凶兽穷奇图。 穷奇脚踏尸山血海,双目赤红。 “张荷?” 漕帮的唐爷,惊呼出声。 一只大脚从后踹出,踹了他一个狗吃屎。 “张爷的名字,也是你这杂碎能叫的?”一个声音怒喝。 待唐爷从烂泥地里爬起身,便见自己和手下,全被一群牛高马大的汉子包围了起来。 唐爷的手下在这些人的映衬下,像是一群鸡仔。 人群之中,是名为张荷的刺青汉子与老幺对峙。 不,与其说是对峙,不如说是被单方面的鄙视。 张荷轻轻松松一手捏着将打到江家大郎的棍子。 似笑非笑看着老幺:“你什么玩意,就那么点东西也好意思露?” “骄傲得很?” 老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他们在这码头上,从来都像是螃蟹横着走,从没遇见过敢招惹他们的。 现在遇上硬茬子,老幺弃了棍子,弯腰去提裤子。 在他后边的一人,露出恶心表情。 抬脚在他屁股上蹬了一脚。 他势大力沉,一脚踹出,将老幺踢了老远。 “张荷,这是我们漕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