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不与官斗,官兵的一句话,周云姝等人只能和他们一起将水送去县衙。
好在梁掌柜是个实在人,说今天被县衙征用的四桶水他会再给周云姝补上。
周云姝和梁掌柜的带着人拉着板车往县衙走时,通过前面带路的官兵和家丁们的话才知道,原来今天是县令大人宴请贵客,县衙里的水不够用,而周云姝他们刚好撞到出来运水的官兵和家丁身上,因此水才会被征用。
周云姝等人是从县衙后院的侧门进去的。
官兵早就从前门回了县衙,周云姝他们身边就几个家丁,现在正指使着周云姝的人往厨房里卸水。
期间一个看着像是管家的人过来喊了一声,说要找几个力气大的去把府里特意用木头定制用来曲水流觞的器具搬到宴席上,点了三个周云姝的人,另外还叫了周云姝。
只因为周云姝看着像是个读书人,端着托盘去往木质器具里倒水比较有文气。
因为这个说不清楚的文气,周云姝跟在管家的身后,端着托盘带着自己人,穿过回廊,迈过月亮门,经过假山,在悠扬动听的弦乐和唱腔婉转的戏曲声下,往宴席所在的花园走去。
县城外寸草不生,县衙内百花争艳。
周云姝看着丫鬟将外面人想喝都喝不到的水随意的倒进花园里的泥土中时,默然无语。
烛光摇曳,酒香弥漫,欢笑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宴席前的四方水池灯光粼粼,对面台上身着华服的戏子长袖挥舞,口中唱着的是最有名的戏曲《桃花扇》。
《桃花扇》……
周云姝抬眸看向对面台上载歌载舞的戏子,隔着宴席水池,与那浓妆艳抹的戏子在朦胧中又带着梦幻的灯火下对视。
“俺曾见金陵玉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戏子挥舞着水袖,歌声凄凄惨惨戚戚,“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周云姝听着这词看向正在宴宾客的县令,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这戏曲的内容。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风流觉,将五十年兴亡看饱……”
在这紧拉慢唱,韵味十足地戏曲声中,原本畅聊的县令在听到自己身旁的管家小声耳语了几句后,立刻起身带着自己身边的人往东边的位置迎去。
周云姝此刻刚好将那曲水流觞的器具中倒满水,她看着戏台上演着独角戏的青衣,转头看向不远处传来恭维大笑声的方向。
在看到那进城后就遇到过数次的红衣长袍时,周云姝不由得挑动了一下眉头。
原来这些红莲使就是鞍山县县令的贵客。
“愣着干什么,走了!”
周云姝转头看向拍了一下自己胳膊的小丫鬟,那小丫鬟在灯光下看着周云姝的眼睛红了脸。
奇了怪了,明明这人长得也不怎么好看,可是这双眼睛怎么这么勾人。
“好,我们这就离开。”
周云姝转身时,看到了地上的令牌,是管家身上的。
她蹲下将其捡起,台上的戏曲声传进了耳边。
“良缘,难再续,楼头激烈,狱底沉沦……”
是啊,可不就是地狱底下沉沦吗。
……
送一趟水,包括周云姝在内每人得了二两银子的赏钱。
二两银子做赏钱也许在京城不算什么,但在这泸州内的一座县城里,可算是了不得了。
回去路上杜老二捏着那二两银子笑呵呵地说道:“也好,把咱的进城费给挣了出来。”
有人听着杜老二的话,攥着手里的银子看着周云姝问道:“先生,这钱要归到公里吗?”
这是他自己挣来的,他不想交上去。
周云姝笑道:“这钱大伙儿自己拿着就好。”
周云姝说完,跟在她身边的人脸上笑容更甚。
之前还觉得来城里虽然危险说不定会是个好差,现在看看确实是个好差事,自己带的钱还没花出去呢,先进账了二两银子。
因为没有宵禁,从县衙的后院出来之后,梁掌柜又带着周云姝的人去运水。
只不过这一次周云姝没再去,反正都走了一遍,有杜老二带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周云姝和梁掌柜他们分开后,带着一个人踏着夜色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她有点惦记杜麻子两人出去打听的消息。
走过一条巷子时,跟在周云姝身后的男人刚察觉出不对,一柄砍刀便又快又狠的的向他身后挥去,然后那只白皙修长且攥着刀柄的手便落在了他脖子旁。
许久,他才敢咽了一下唾沫往旁边一挪,而他身后是惊恐的瞪大眼睛,仿佛吓傻了似的杜麻子。
那锋利的刀刃距离他的脖颈不足半指,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感觉自己的人头都要落地了。
周云姝看着吓坏了的杜麻子两人,收回自己手中的刀说道:“你们吓到我了。”
杜麻子三人:“……”
她说这句话是认真的吗?
杜麻子艰难的咽了一下唾沫,眼中带着恐惧的望着周云姝道:“对,对不起,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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