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王氏从一旁拿出鸡蛋,偷偷塞进刘大婶怀里:“这三颗鸡蛋您拿着,莫要推辞,别让我婆婆发现了。”
“哎呀,真是客气。不妨事不妨事,顺手的事儿。”刘大婶子一看还有东西拿,笑得乐开了花。
她爽朗接了过来,揣兜里,就赶紧离开了崔家。
到了夜里,大家没再准备羊乳了,但崔七七喝了几口就没了,鼓足了全身力气也没能再吸上。
饿的崔七七直嗷嗷大哭,还不如羊奶呢,腥膻但好歹能吃饱啊。
天色见光,厨房被崔老太锁起来的,大家只能往牛皮囊子里灌水。
兑着之前剩的羊乳,喂孩子两口涮袋水,充充肚子。
虽然终于有奶水,但是柏哥娘终究是伤了身体,奶水也不够。
商量之下,只能去再在放羊的时候,孩子们跟着挤些羊奶混着喝。
但这一天天偷偷要奶,也不是个事儿啊……
现下只需要一点,随着崔七七长大,需求量肯定也越来越大。
“娘,要不咱买个母羊吧?娃娃们都能喝,能补身子。”崔王氏咬了咬牙,向婆婆提了提意见。
想着早产娃娃都能被羊乳养活,也有人大户人家买来喝,说明羊乳是顶顶好的好东西。
“还买羊喝奶?喝喝喝……你们喝的那是老太婆我的血吧!”
崔老太又炸毛了:“就跟现下一样,就哥几个换着拿,一个娃娃淘气拿一点,算不得什么事儿,买?没门!”
崔老太连忙叫着同桐、同林、同柏这三个孙子过来,给他们讲“道理”。
“你们以后轮番去跟刘柱子放羊,跟他玩的时候,跟他讨要个一碗母羊羊奶。”
“奶,可那羊不是咱家的,咱不好老挤啊……”
“对啊,奶,咱这几日都已经好几回了,不太好吧。”
哥仨儿总觉得,老跟小伙伴提这事儿,有点难堪,犹豫着不肯答应。
崔老太训斥道:“让你们去就去,扭扭捏捏什么样子!”
“他们老刘家又不拿去卖,况且,说不准就是刘大婶给柏哥娘通奶通的不好,他们家就该负责,咱就是用它点奶怎么了!”
崔老太越想越有道理,越说越振振有词。
就这么应付了一个月,崔七七羊奶人奶交替着喝。
眼睛虽然还是看不清人,但手上跟身上的胎斑开始退了,皮肤层厚了一些。
虽然包被对她来说还是很扎,但没有那么敏感了。
正睡得好好的,两个小哥哥端着奶碗跑了进来。
“同林,咋的就这一小层奶呢?撒了这是?”温姐儿上前接过一看,碗中的奶就浅浅一层。
还没等两兄弟回答,突然院门被砸开。
“额贼史你北……(一阵陕北怒骂方言:我去你大爷的)”一高亢男音从院门传来。
吓得两兄弟躲到大水缸后头,捂着嘴不敢出声。
“崔顺生!你竟然派个碎怂(方言:臭小子)来偷我家羊奶!”刘老汉一脚踹开院门,一手拎着柏哥儿耳朵进来。
“哇呜哇呜……刘阿翁不要揪我耳朵,疼……疼……”柏哥儿嗷嗷大哭,羞愤得面红耳赤。
众人眉心一跳,心头一激灵,怕是苦主上门来了。
时间久了,还是被刘家的发现了。
也难怪,每个牛羊都是家中大件啊,谁不精细地照料着。
刘老汉一把把柏哥儿推倒在地。
见崔老太跟崔大婶出来了,连忙质问:“好哇你们家,要不是我把自家的小羊羔当成宝贝孙孙一样看待,就让你们偷光了羊奶吧?”
崔老太叉着腰,仰着脖子反驳:“闹嚷作甚?我们家娃娃什么偷东西?你老眼昏花搞错了吧!”
原来是这些日子羊群回羊圈里,根据刘老汉多年伺候羊的经验,这新生的小羊羔子太瘦了,便一早偷偷跟着去放羊。
就看见几个小孩,蹑手蹑脚地潜入了自己放养的羊群中。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羊圈,一眼就发现了这群小孩,直接给刘老汉抓到了偷摸挤羊奶的哥仨儿。
“就是你们家仨娃娃一起偷的!桐哥儿挤奶,林哥儿捧着碗在底下接,柏哥儿蹲在一旁看。”刘老汉左边手持羊鞭子,表情愤怒而冷酷无情地讲着情况。
“你们家桐、林两兄弟年纪大些,跑的飞快没抓着,先逮柏哥儿这个最小的回来。”
崔大婶娘紧张地愣住,低下头目光四处搜索,羞愧地避开刘老汉的眼睛。
柏哥儿哭得直结巴:“刘阿翁,我……我是……妹妹实在是没奶喝儿了,阿奶不给买羊……我们实在是不好意思天天问,我们错了呜呜呜呜呜……”
刘老汉皱起了眉头,听见这小孩的哭声,也没有丝毫动容:“我凭啥子要理解你们家困难,没这种道理!”
“哎哟哟,肯定是崔老太的主意!”崔三婶那是挤兑妯娌第一人,跟崔老太势不两立。
桂花嫂子年轻,总觉得臊得慌:“那小娃娃都没得奶喝,直接跟刘老太讨要一点,也是有给的啊,哪能偷呢。”
“可不是嘛,听说前些日子,还是刘老太去帮崔二家开的奶。”翠兰婶子嗑着南瓜子儿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