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迟疑看了眼时漾,看时漾没反应,也就没再追问,任由傅景川和她把病床推回休息病房。
一路上,傅景川推得很慢,平稳且缓慢,小心控制着节奏,没让病床有半点摇晃颠簸。
病床被推回病房时护士又忍不住困惑看了眼傅景川,只觉这个男人奇怪,面容和周身气场明明是隐忍克制的,但推车的动作又温柔到近乎小心翼翼。
病床被推回原处时,护士叮嘱了几声后便匆匆忙去了。
偌大的病房里一下只剩时漾和傅景川两个人。
谁也没说话。
傅景川沉默地去给她倒了杯热水,在她床边站定,弯身扶起她:“先喝点水吧。”
嗓音依然是砂石碾砺过的沙哑。
“谢谢。”时漾哑声道谢,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小口,干哑的喉咙稍稍缓解了些。
傅景川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喝完,接过水杯,沉默放在了旁边的桌上。
他没有说话。
时漾也没说。
沉默在彼此间蔓延。
许久,如砂石般粗粝的嗓音再次响起:“就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说话间,傅景川己看向时漾。
时漾把被子拉上了些,沉默许久,才轻声开口:“傅景川,我提离婚不是在赌气或是测试什么,在我搬出你家那天,我们就己经结束了。”
“孩子只是意外。之前不管我对她的去留怎么纠结,我都从没有想过要告诉你。”她看向他,声音很轻,“我一首觉得,她既然是在我们离婚后才发现的,可能这就是上天对我的补偿。”
“我有家人,但又没有,所以这个孩子的到来,对我弥足珍贵,我没想过要再婚,但我想要有自己的孩子,她的出现对我来说是馈赠,所以一开始,我就是存了去父留子的心思,只要我不回西城,我们可能一辈子都遇不上,你也永远不可能会发现她的存在,这对你的人生没有任何影响,我也有足够的经济基础去抚养她,我能给她相对富足的成长环境,我唯一顾虑的只是我的身体不够好,承担生育的风险会不会太大,会不会没办法陪她太久,也顾虑过不能给她完整的家庭成长环境会不会影响到她……”
时漾声音顿了顿,才继续道:“所以那个时候我虽然犹豫不定,但我心里很清楚,我是想赌一把的。可是在你察觉到她的存在以后,我就赌不起了。”
她看向他:“只要牵扯到你们家,我就永远不可能会有胜算。这段时间我的举棋不定,不过是在和自己博弈而己。”
“一开始我有想过说服自己去试试和你共同抚养孩子的,可是我一看到你爸妈,我一听到沈妤的名字,我发现我根本没有走出来,他们瞬间把我带回那两年的阴影中,我都己经摆脱你们家了,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可是为什么还是……”时漾嗓子哽了哽,没有再说下去。
傅景川看向她发红的眼眶, 视线在她被被子遮着的小腹停了停,又看向她,哑声问她:“所以,你就选择了放弃她,是吗?”
时漾红了眼眶,转开了头,没应他。
傅景川也转开了头,看着窗外,俊脸依然紧紧绷着,再看向时漾时,他的眼眶己微微发红。
“时漾,我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