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绾道:“王翦将军主燕赵之地的战事,分身乏术。蒙氏父子尚执九原之地(阴山一线),大王伐魏师出曰韩魏勾结导致暴乱之名,然将领与备战之法还未有择定。当要尽快与定。”
地龙烧得不如冬日暖,侧殿的窗户开了条缝,清凉的风缓缓透过,散去了不少闷热。
嬴政道:“相国所言极是。此无将军在侧,众卿有何见教?寡人请畅所欲言。”
顿弱先行道:“臣在此之前有一问,不知王上可容臣先提?”
嬴政平手,“老上卿请说。”
顿弱直身,“将领之择当与国策一同,与邦交之策为辅。不知同僚所见,灭魏之战应大张旗鼓若韩赵焉,还是徐徐图之?”
姚贾道:“大王。老上卿所言中,魏国之情确有此二种。依据臣之所见,魏国近来对于韩地叛乱之时乃是心知肚明。“魏使来秦,有意别开颍川郡的事端,只言表诚心归附之举,而魏使公子咎……”
因此中都是心腹密阁之臣,他们皆对嬴荷华与魏咎的事情缘由有个大致了解。
嬴政对这件事本就生怒,姚贾不想往枪口上撞,颇有些吞吞吐吐。
顿弱作为他的老前辈和老上级,毅然提醒道:“大王在此,此为灭魏之分析。姚大人,但说无妨。”
姚贾续话:“公子咎欲图尚永安公主,公子咎所行虽为昌平君所指,与之无关。相国当知,举昌平君者陈平,是公主殿下所举荐至御史处。公主良善,不欲将无辜之罪加之。再而,不可忽视楚国与魏之间,除了公子咎这一事,其余有无联系。楚国若在攻魏之时发兵联军,于我灭魏当是掣肘。”
姚贾看了眼李斯,拜道:“若楚国助之,不知可有邦交转圜之良策以备?”
顿弱还倒是昭王时代的老臣,他一贯思维模式未曾变,顿声道:“或命刺杀,或命运筹。”
李斯道:“列国纵横捭阖之时上交伐谋,用非常手段取之不是稀有之事。三晋之中,要臣民顺服,当要以武力胜之,可让天下瞩目,秦之胜乃堂堂正正。”
“好!”
姚贾本对李斯有很多怨言,但这话却实在说到了他心里。
嬴政道:“廷尉所言中,秦当挂帅出征,又以谁人为将?”
“王翦将军之子王贲。”
顿弱道:“王翦将军于廷尉多有不合,廷尉此番荐人可是公正允明?”
李斯拱手拜道:“臣之所见与诸位一同,绝无偏私之言。”
李斯对嬴政道:“臣有观此人,非空穴来风。年少有成,与韩中,嬴腾将军对此子有赞誉,邯郸之围中,王贲为侧军将领,整顿韩地余孽亦有所建树。”
李斯言罢,王绾向嬴政递上一卷书简,正是前日李斯与他商议之后所书,条呈言论于上。
嬴政看之前,心中已有大概,听李斯之言正与他不谋而合。然当要细致地分析,才能敲定最终,也不能拂了顿弱作为三朝老臣的面子。
故而嬴政在看过之后,也并没有立即表态。
“老上卿可观之。”
顿弱接过竹简,借着灯火的光,细细看了一遍。
他思付片刻,“臣觉廷尉之言不无道理。臣请大王,当邀王贲将军一同商议灭魏战法。”
嬴政笑道,又留了众人于章台宫侧案谈至楚国之策。
章台宫外,天空清朗,落日将有苗头。
黑棕色为主的建筑高耸,于大地上形成了一派巍峨壮阔的景象。
许栀在殿外阶下,已有一会儿。
赵高忍不住下阶道:
“公主等候多时,将到日落。今日大王与朝臣尚在议事,可否臣先去通传一声。”
许栀叫住赵高。
“既然在议事,不便打扰父王。等父王议完事,晚些时候,有劳侍中与父王说。”
“诺。公主慢走。”
许栀心中思绪良多,便一路慢走,回了芷兰宫的时候,太阳已经跌入了云层,梅园四周都陷入了一层薄薄的深蓝色。
许栀很久没见过郑璃的贴身宫女秋兮,今日她正立在她的寝宫外。
许栀换上笑容,怀里抱着一大把的新鲜花枝,“秋兮姑姑,这个是我从宫外摘的,现在还有香味,这一些形态天然,不需要修剪都好看,请您放到母妃殿中可好?”
秋兮柔善地笑着,“好。”
直到许栀把怀里的都给了她,高过了她的头顶的这样大一束,秋兮才觉得夸张。
“公主怎么摘这样多?”
“呃,姑姑这不多,你要是见了山上的,这一点也不算多。你看粉色的是桃花,白色的是梨花,还有冬日的腊梅,这些,每一种我觉得都很漂亮,几乎想把树也挖回来呢。”
许栀又指着那枝黄颜色的腊梅,浓郁的梅香直往秋兮鼻尖钻。“这枝花是给姑姑的,可制花茶,添衣香。”
秋兮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公主,腊梅贵重,十分少见,婢实不敢收。”
许栀一顿,这才想起腊梅在古代好像是制首饰和香料的物品,“那你喜欢梨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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