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各凭本事(1 / 2)

她笑间暖意融融,举手投足之间却已然具备着相当的警示。

对许栀来说,与张良比起来,李贤才是那个更加神秘的队友。但在别人面前,李贤往往却能最快做出臣服顺从的举动。

他颔首道:“臣明白。”说罢,他又饮了一口面前的酒水,垂下浓黑的眼睫,续言:“臣去赵时,得缘公主所予司空马去齐之言,这才可顺利与顿弱牵线搭桥。然李左车之事,是臣疏漏。若让张良先生在赵有任何不快,做了什么违背之举,皆是臣之过。”

皆是臣之过、都是我的错。

绿茶。听到这一句,许栀脑子里就在蹿这个词。

李贤此言看似在说李左车,实际上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在说李牧。

他亮出顿弱,直言了咸阳的运作。

又对张良在赵并未全许栀所托的事实抛出,不但提醒了许栀往后不可如此绕过他行事,也实在暗讽了张良不尽心之言。

李贤更是与张良明说了,他派遣吕泽跟随他是有嬴荷华的授意。

一番话,分明是咄咄逼人,又说尽了恭维,自然把自己置地于低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惶恐。

许栀现在知道李贤话里绵里藏针是什么样子了。

如果张良反驳他,那直接将她方才所言让他们不要提及李牧之事的话给忤逆了,如果张良默认,那就是不尽心不尽职之过。

她不经意间对上他那双狭长眼睛,眼尾上扬,沉黑的眼中竟莫名其妙地带了点真假难辨的笑意,好似有个人在湖中泛舟,表面上一片岁月静好,实则背地里在拿了船桨使劲儿把人往水里按。

结果张良眼皮都没抬一下,他对李贤在暗示什么明白得很。

他看了看庖人放在案上的几碟菜肴,他专心地拿竹着往自己面前小陶碗中选择性地夹了好几筷子,不一会儿,浓腻的肉块堆了两碗。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吃。

张良放下筷,“的确行寝不安,食之无味。”他又再看了李贤,又看着中座的嬴荷华,温润柔和地说,“方才公主问我一路上是否安全。井陉大营之火烧得旺盛,幸有李监察让吕泽随我左右,这才秉承武安君与司马将军之托。”

如张良所想,嬴荷华既然打算去救人,也自然在意李牧与司马尚。

他话音刚落,她已从席案上站了起来。

“我见赵军粮食匮缺之状,亦想此间战事之备。但我尚在病中,公主所赐佳肴,我实无福消受,还需公主费心。”

……

很好,张良也不是省心的,这俩在口舌上都算得上文官里佼佼者,一个比一个说话带暗喻,他们都是想来气死她的吧。

许栀重心全在正事上,自然想得就很多。

许栀听懂张良在用碗中的肉来作拟李左车。

他意思是:李牧的孙子他只带回来,至于安顿的事情,他不会管了。

在古霞口,她都那般言真意切了,张良也称了臣,但还是这种点到而止,他的行径让她觉得无力。

软硬都不吃。

许栀起身往张良的席间走,这次不像是第一次和扶苏在韩国时的场景,郭开也不在,她演纨绔没有任何人接戏。

“老师别浪费粮食。”没有杂交水稻,但有饿死的人!

搁在他面前的一双筷子前端还很干燥,看来他压根儿没挑来吃过一口。

韩非都不会拒绝她的食物,到了张良这,秦国的饭菜就这么不合他胃口?

虽然是挺难吃,但也不要这样不给她面子吧。

案上一碗粟,两碟菜,一鼎肉肴,分量根本没有消减,只是被转移了个器物装盛。

她端起他面前盛好的肉肴,也带些愤愤地从碗中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最后当着他的面,干脆端走了那个陶器。

离着中堂,对案的李贤被这画面给刺激到了不少。

分肴之举远超出师生该有的范畴。

她拿的还是张良的着。

许栀不知道李贤平静如水的面色下,酒爵中的波纹晃得有多厉害。

她吃掉那块肉是在用行动告诉张良,她会安排好李左车。

张良看到她有这个意思自然也给她找了个话头,“不知公主如何处置武安君之孙?”

“李左车之曾祖曾在秦国为官。其祖父去赵,为赵国尽忠,死于奸臣之手,如何不叫我惋惜?如今赵人无不感念武安君之死,此间老师将其孙带回秦,我若好生相待,对赵人来说,可彰显我秦国之包容。”

李贤务必要打断他们的谈话。

“李左车毕竟是赵人,郑夫人将至旬阳,大王那边公主该如何解释?”

“这不就看老师与您配合是否得当了。”

许栀看到李贤分明是参与了,又欲置身事外,她笑了笑,“本来雍城之行,你是暗中相护。如今现身旬阳,本来也不好解释。要不然……”

许栀看到李贤的眼神沉寂得吓人,她若是说出要他认个儿子,他指不定又要有什么发疯的举动。

许栀不欲再谈这事,蒙毅去找旬阳令前所言,更是迫在眉睫。

她很快把话给转了个弯,对李贤道:“要不然,等这几日的老熟人到了再说也不迟。”

老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