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枫院,耶律少旭看着隔空对望的两人,轻轻扯了扯林晚的衣袖。
“阿娘,旭儿的信还没写完呢?”
林晚正要回答,却听对面的人出声道:“旭儿你先出去玩,父王有话同你阿娘讲。”
耶律少旭小鹿似的看向自己的娘亲,林晚轻抚他的脸颊,柔声道:“旭儿先跟桃红去捉蝈蝈,阿娘待会儿给你做蝈蝈笼好不好?”
他高兴地拍了拍胖乎乎的小手,“那旭儿在花园等着阿娘。”
林晚笑道:“好。”
耶律少旭这才欢快地走向耶律齐,他恭敬揖礼:“父王,旭儿告退。”
荣王满意地摸了摸他可爱的脑袋,才温声吩咐:“去吧,注意安全。”
院内众人被屏退后,耶律齐才缓步走向神色如常的女人。
“你为什么没同他们一起离开?”
林晚眸中微诧,思绪转换间,便知他已经知晓了一切。
“没有为什么。”
“是为了旭儿吧?”
“王爷可以那样以为。”
“如果早知道她是苏静绾,本王不会阻止她带走玉良。”
林晚轻嗤一声,“是吗?不是像威胁她父亲那样,继续为你们北燕卖国?”
耶律齐犀利的眸中,终于出现一丝情绪,“本王还不屑于为难一个家破人亡的孤女,是你们的不信任,才造成了如今难堪的局面。”
“难堪?王爷终于知道难堪了?那王爷怎么不好好管管你那个为非作歹的儿子?如果不是他一再相逼,冯瑜就不会沦为他的外室,也就不会有如今被他搅得不得安宁的局面。”
“阿稚是有错在先,可那冯瑜也无辜不到哪里去。她将阿稚玩弄于鼓掌,耍得团团转不说,愚弄完了,就一逃了之,任由阿稚两个月以来发疯发狂。你告诉本王,究竟是谁的错?!”
“事到如今,争论谁对谁错已经毫无意义。玉良跟着她离开,也算是一种解脱。”
她转身看向眸色有异的耶律齐,笑着道:“这些年来,他一直都被府中上下任意欺辱,往后,他再也不会被视为野种,王爷从此以后也可以扬眉吐气,不用再为此事烦扰了。”
“原来,你这些年都是这样想本王的。”
“那妾身该如何想王爷?”
他倏地捏紧她的双肩,“该如何想本王?本王如果想维护自己的颜面,在他六岁那年,就应该将他扔到荒野喂狼,而不是一直被你怨恨着让他苟活至今!”
“所以,我还得感谢王爷的宽宏大量?”
她推开他的钳制,嗤笑着后退几步,“当年我以守寡的身份经营着一家绣坊,我本来可以过得好好的,是你,是你的手下指使那些地痞流氓砸了我的绣坊,害得我无处容身。”
她秀雅的眸中溢出两行清泪:“我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委身于你。而我当时也并非有意欺瞒于你,我也是在与你成婚后不久,才发现自己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
“你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岂会容许自己的侧妃怀着别人的孩子。”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让本王吃下这个闷亏?所以你这些年来,一直对本王当年对你做过的事耿耿于怀?”
“过去的事,已经不再重要,我现在只想将旭儿抚养成人。如果你实在难以忍受,给我一封休书也可以,只要能让我见到旭儿就好。”
“给你休书?你想都不要想!”
他双手用力,似要将她的肩胛骨捏碎,“本王的荣王府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见她面露痛色,他才松开对她的钳制,转身冷哼道:“本王今晚在这里歇息,晚膳做几道本王爱吃的菜。”
说罢,他又不情不愿地对她道:“本王已经派人前去沿路查寻,一旦确定他们姐弟安全,会向你报平安。”
见她不言不语,他没有多做停留,转身朝门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跨出院门的时候,还是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道谢。
男人英挺的脸上,瞬时少了几分威严与肃沉,他略显丰厚的唇角微勾,神色满足地出了庭院。
他得去看看那个不成器的混账,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真不像个男人。
湖心亭内,耶律乌稚看着那张画像怔神许久。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实容貌,她为了潜伏在荣王府,生生将自己易容成平平无奇的一张脸。
他嗤笑一声,还真是够难为她的,而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自己,竟像个傻子一样对她动了心。
拓跋聿看着情绪难明而神色落寞的表弟,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刚开始他以为冯瑜只是个一心想着攀附荣华、满腹心机的女子,因着她在荣王府,他便没有过多去关注。
两个月以来,他一直在忙着处理登基之后的各种军政要事,特别是宁王的一些死党余孽,一时间便没有过多关注荣王府内冯瑜和耶律玉良失踪这件事。
区区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小角色,阿舅与舅母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他这样一个局外人,就更不可能去注意了。
直到前段时间,阿稚为了找人弄得满城风雨的消息传到皇宫之后,他才开始关注起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