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从前, 初又织映还能仗着有墨镜或者面具的遮挡,暗示自己这并不丢人。
但如今黑泽阵区区一句话,就能无情地打碎他的全部心理建设。
偏偏对方还不当回事一样, 说完后自顾自回到床上准备休息, 像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织映在转头离开另寻办法和死皮赖脸待在他身边两个选项中纠结了许久,甚至黑泽阵都开始疑惑:“你怎么还在这?”
“我,我……我没地方住。”
情急之下初又织映一时间道出了实情,说完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说点哄人的话啊!这算什么?诉苦吗!
果不其然,黑泽阵对他的哭诉似若罔闻,还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韵味, 调整了下病床的倾斜角度并拿起手机打字发消息。
织映见他没赶人,抱着一丝希望凑过去,可缓慢伸出的手还没碰到被角,黑泽阵便冷声道:“出去。”
近一步退三步,描述的就是初又织映现在的状态。
他像只缩脖子的鹌鹑一般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和黑泽阵大眼瞪小眼, 听着时钟滴滴答答的走。
半晌,黑泽阵似是认输了般, 隐忍道:“你不看手机的吗?”
经他提醒,初又织映如梦初醒, 乖乖掏出从刚才开始就振动不停的手机。
上面全是伏特加发来的消息,最顶端的是一笔转账, 备注写着自愿赠与。
【开车好累:这是你之前出外勤工作的薪水, 由于你之前很久没有来上班打卡,所以没有全勤奖。本来底薪也是该按百分比计算的,但大哥说你着急用钱, 就提前预支了。】
……这就是成年人的解决办法吗?好歹多说几句啊!
初又织映下意识地望了一眼病床上深藏功与名的黑泽阵,这浑身散发着金主气息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啊喂!
手机对面伏特加还在继续信息轰炸,看得出来,半夜被迫起来结算工资的他也是怨气满满。
【开车好累:我劝你还是好好上班,年轻人不要动歪心思,一开始是些杂活也没关系的,迟早会升职加薪(此处省略一百字)】
好吧,比起听大道理,还是更喜欢简单粗暴的转账!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这家伙都心软给发薪水了,说明他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生气吧?
初又织映自我说服成功,再次鼓起勇气快动作的坐到床畔,试探道:“我不是要钱,我想在这里陪你待一会。”
黑泽阵满脸不耐烦,索性从枕头下面拿出银行卡给他,挑眉问:“还不够?”
在某人的注视下,织映不好意思地接过银行卡,缓缓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那我先替你保管吧……”
但身体却一丝离开的迹象都没有。
黑泽阵似乎彻底失去了耐心,猛地坐起身来,像是准备要直接动手赶人。
身体比大脑反应快的初又织映,等回过神时已经双手抱了上去,硬是不管他怎么挣扎都不撒开。
两人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胡乱扑腾起来,一段布料摩擦的声音过后,是黑泽阵克制怒意的呵斥。
“赶紧走,你碰到床头铃了!”
那一瞬间,初又织映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僵着身体支起脑袋,傻呆呆的看着床头不知何时亮起的红灯。
“……拜拜。”
来之前初又织映特意做了伪装,可根本经不起查验,若想不打草惊蛇,必须快点离开这里。
情急之下,初又织映也顾不上黑泽阵是否在场,当即摆好手势就要施展咒术。
然而门外赶来的护士比他先一步来到,推开门,目光直直对上床上衣冠不整的两人……
一个生无可恋恨不得脸上刻上“我想逃却逃不掉”。
一个半个脑袋扎进被子里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念叨着奇怪的话。
还记得这是个单人病房的护士满脸惊恐,已经做好了去拿镇定剂的准备,振声问道:“你是谁?”
由于咒力吃紧无法转移位置的初又织映吓得浑身一哆嗦,同样惊魂未定地直起身,壮着胆子说:“我……是新来的医生。”
黑泽阵:……好假。
身为精神科的护士,人家早就见过各式各样幻想身份,当即了然的点点头,“这位病人,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
初又织映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呃,那我说我是他家属,你信吗?”
护士柔声补充:“现在是非探视时间。”
……一不做二不休,被当成病人也没什么的!这不丢脸!
初又织映默默给自己打气,反正来到这里的初衷是想保护黑泽阵,要是能顺理成章地留在这个病房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他双手收得更紧了些,“你不要过来!”
护士停住脚步,堆笑道:“我不给你打针,你先放开他,他快喘不过来气了。”
初又织映根本没勇气去看黑泽阵阴沉至极的脸色,两眼一闭,大喊:“不要,你要拆散我们!你是坏人!”
气氛陷入僵局,护士不清楚他的病情,又怕两个病人互相伤害,最终还是联系了紧急联络人。
于是乎,顶着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