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族馆工作人员带离危险区域的黑泽阵, 平静地和赶来的警方阐述经过,又一五一十的说清乌丸莲耶对两人的恶意,并提供了对方长期窃听跟踪的证据。
目送乌丸莲耶被带上警车后, 黑泽阵陷入了短暂的迷惘当中。
许久, 他拽住一名路过的工作人员,接连张了好几次口才发出声音。
“没来得及撤离出隧道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工作人员犹豫两秒,还是道出实情:“观景隧道本身位置就处于深水区,事发突然,我们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故。”
不远处的警察正在讨论如何取证证实鱼群发狂的真实原因,一直在车上等候的伏特加跑过来, 压低声音道:“大哥,这么多条子,没事吗?”
黑泽阵摇摇头,目光仍然停留在处于封锁当中的水族馆。
伏特加还当是小两口闹别扭不肯一起回家,劝道,“要不,我去找大嫂吧?先回去再说。”
换做以往, 黑泽阵会纠正他稀奇古怪的叫法,但如今, 他鬼使神差地直视过去。
“你能找到他?”
伏特加心想那么大个活人还不好找?于是在黑泽阵酷似吃人的目光下,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黑泽阵利落地一脚踹过去, 伏特加踉踉跄跄地扑到工作人员面前,和对方交谈几句之后, 哆哆嗦嗦的回头看向他, 仿佛想确定什么。
伏特加:大哥……您确定要我去找吗?
明晃晃的阳光下,黑泽阵沉默不语,掏出墨镜戴好上车, 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扬长而去。
漫长的车程因独自一人而异常漫长,尤其是在等红灯的期间,冷不丁缺少了某人吊儿郎当的音调,还颇为不习惯。
黑泽阵烦躁的在扶手箱内翻了一阵,最终拿起伏特加留在里面的香烟,点燃了一支。
尼古丁的味道在狭小空间里升腾,黑泽阵逼迫自己接受新的事物。
以往不抽烟,是考虑到少爷身弱体虚,总吸二手烟可能毛病更多。
而现在人不见了,也没必要想得那么多了。
薄唇轻启,黑泽阵吐出一大口朦胧的烟雾,一脚踩下油门疾驰离去。
由于小少爷出事乌丸莲耶被捕,老爷子突发急症送去休养,偌大的别墅中瞬间变得寂寥下来。
黑泽阵走过漆黑漫长的走廊,推开那扇熟悉的门,活泼的小狐狸照旧扑上来迎接他。
但不会再有人笑吟吟地从床上一跃而起,挥手冲他说:欢迎回来。
细长的烟不知何时燃到了尽头,上升的烟雾迷了一下眼,黑泽阵靠立在门栏边缘,很认真的思考为什么情绪变得如此混乱复杂。
是从初见时闹出的乌龙,还是阴差阳错定下婚约开始?
或许都不是。
他捧出那只被攥得皱皱巴巴的千纸鹤,小心翼翼地把翅膀扯平。
大概是得知儿时意外碰见的那个自称神棍的男生,和身处流言蜚语中心的小少爷是同一人时吧。
那个总是想帮忙,忙活一通却总是在帮倒忙的蠢货,不知道为什么真的成了瞎子,更贴合了他口中自称的神棍形象。
那个看见他人陷入危机,却会自责自己没做好的笨蛋,还是一如既往的会去帮助别人,哪怕自己什么都看不见。
黑泽阵自认为看透了这个家族企业的黑暗之处,对他们的腐败人性了如指掌。
但和笨蛋少爷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能清楚的认知到:这个人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他是淤泥里唯一不被污染的玉石,也是同他一样深陷沼泽无法脱身的蝼蚁。
他和他一样可怜。
于是黑泽阵说服自己,以同伴的身份留了下来。
他想:既然两个人都是想要揭露不法行径的,即便立场不同,也是殊途同归。
可度过的每个日夜当中,每当他想起地下赌场中的哀嚎时,总会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告诫他:
你该恨他——
……
阿阵,生日快乐。
明媚带笑的嗓音似乎冲淡了乱七八糟的回忆,黑泽阵丢掉燃尽的烟头,缓缓蹲下/身抱起嘤嘤叫唤的小狐狸。
“你爸不要你了。”
他摸了一把小狐狸柔顺的毛,深吸一口气,“他是骗子。”明明说有事一起解决的,怎么能先死了呢?
对,肯定不可能的……
黑泽阵倏而振作起来,老爷子临走前将所有的资产转移到了少爷名下,而在死讯确定前,他可以用少爷未婚夫的名义随意支配。
于是,他开始着手联系黑衣组织的其余成员,准备施行最后的清除计划。
除了一直没有找到的APTX系列药物研发实验室,其余打着正经旗号干走/私勾当的,基本都整改了个遍。
事实证明,投入工作当中的确能让人忽略情感上的变化。
可没人知道,直到派出去找人下落的伏特加回来前,黑泽阵内心还是抱有一线希望的。
“大哥……人找到了。”
伏特加面色煞白,艰难道:“现在在中心医院,要去看看吗?”
黑泽阵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掩饰过去。他默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