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岩靠在木栅上,慢慢说道:“那天丁青跑来和我说这事情的时候,我就知道范希生是犯病了。”
“我调查过,范家的几个孩子都是幼时死于心疾,范希生也有心疾,一直在梁家看病。丁青说他哥哥把孩子扔到后山,我就想着可以用这机会去要挟范献龙。”
“丁柏把孩子扔了后,我偷偷爬上去查看过尸体。范希生没有一点外伤,应该是死于心疾,听说这种病发作起来,神仙也救不回。”
“但丁家兄弟不知道这事情。我说他们没及时报官和找大夫,范献龙肯定会怀疑他们,丁家兄弟自然不敢把事情抖露出去。”
“我给范家送了勒索信,又提前把纸条都贴好,那三处地方都可以看到春风阁。我就是告诉他,春风阁的事情败露。”
“果然,范献龙在春风阁里留下了信,约我见面。我当然不敢贸然和他见面,每次都是约在不同的地方,只用信件交流。”
“我从范希生的尸体那里拿到了他上学的书袋,用里头的东西作为信物。因此范献龙一直相信范希生在我手上。”
“我知道要范献龙直接翻供是不可能的,我要调查出范献龙在秦风楼杀人的案子,这样才能实实在在落实刘鼎的罪名。”骆岩苦笑了一下,“原来这个方向居然是错的。”
“我发现范献龙每次收到我的消息后,都会去闽州商人处打听,他一直以为我是闽州客商中的人。我将计就计,套出他在闽州对接的人,叫蔡辉。”
“他杀的两名客商,都是蔡辉的手下,专门负责京城的货物销售。原本这条线路是他们多年合作,非常稳妥。但不知道为什么,范献龙那天突然杀了蔡辉的人,吞下了蔡辉的货物,基本上就是和蔡辉反目了。从那以后京城的闽州客商少了大半,原来蔡辉的人被范献龙清理得干干净净。现在闽州的客商都是范献龙的人,他们一抵达京城后,便在范献虎的范楼里碰面。由范献虎出面作保,谈下货物买卖。”
骆岩看了看苏黄哲说道:“你们一是要抓范献龙走私的证据,二是要找到范献龙京城销货的渠道。”
苏黄哲点点头。
骆岩道:“京城这些生意都是光明正大。我也没搞懂他们怎么出售那些走私货。我找着机会做了一次闽州人的生意,卖的都是海里的干货。从头至尾我都守着,没有什么问题。”
说到这里骆岩笑了一下,“可我勒索了范献龙几次,金额从一百两到一千两,他都痛痛快快地拿出银子。这可不是出几批海货能挣的银子。”
“我最近查到,范献龙在京城外三里地的鲁口镇有一处庄子。他的管家范大基本隔一个月都会去那里一趟。”
“之后你们抓了丁家兄弟,我就知道事情要兜不住,赶紧逃走,没想到还是被你捉住了。”
从牢里出来后,安影跟在苏黄哲后头,欲言又止。
云攀瞥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就说。”
安影说道:“苏大人,云评事。我们大启打击走私到底是个什么思路?为什么不从源头进行管控。”
从骆岩的话语里可以看出,其实官府一直在寻找的是范献龙上下家,以此捣毁走私货物的销售渠道。
但以安影的理解,从源头上进行管控比现在打击销售更有效也更容易操作。
苏黄哲沉默不说话,云攀拍了拍安影,“这个事情有点大了,我以后和你细说。现在我们是不是先谈一谈凶杀案的事情。毕竟走私不是我们甲组的活儿,得和陈东那里合作才行。”
他朝苏黄哲努努嘴,“瞧,陈大人来了。”
陈东从廊桥处走来,安影自觉地朝后头躲一躲,悄悄低下了脑袋。
“陈大人,可是来审骆岩?”云攀主动上去打招呼,毕竟这次没少向陈东借人。
“嗯,你们审完了?”陈东难得没穿着官服,而是一身宝蓝色的常衣,显得温和了不少。
“我们的案子都审清楚了。就是闽州那里的事情,到是还要陈大人费心。骆岩挺配合的。”苏黄哲微笑道。
陈东眯了眯眼,“配合就好。省得我用手段。”
云攀道:“听说黄大人过几日就要来刑部上值了?你这是从尚书府上过来?”
陈东点点头,“黄尚书明日便来。”
云攀有些惊讶:“这么快?听说前些日子不是大好,宫里的太医都去了好几趟呢。”
“嗯,你可是有公务禀告?还是?”陈东看了看他,又看向缩成一团躲在后头的安影。
“没,就是随口问问。哎,安司直,你怎么都不和陈大人打招呼,这也太不懂规矩了。”云攀一把拎出躲在后头的安影,心里想这丫头平时机灵得很,怎么这会儿这么不上道呢。
“陈大人好。”安影硬着头皮行礼。
“嗯。”陈东轻轻点点头,“你到时候把骆岩的口供都整理一份给我送来。”
“啊!”安影吓得叫了出来,一下看到云攀探究的眼神,立刻又低头行礼道:“好的,属下明日就可以送来。”
回去的路上,安影面色沉重,心里一直嘀咕道,陈东为什么要叫我过去,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吗?
云攀原本就有些好奇,又见安影脸色不对,心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