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江急忙大步流星走过来。
抬手把顾中华肩膀上的点点摘下来,抱在怀里,“不哭了。”
没怎么哄过孩子,语气都是硬邦邦的。
像对待手下的新兵蛋子似的。
点点更委屈了。
扁着小嘴。
一串一串的眼泪啪啪啪的落,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顾中华怀疑这孩子就这样哭下去都能哭满护城河了。
这时候。
张亮已经带着周瑟瑟来到了家门口。
张亮先把麦麸丢在了地上。
然后下了车。
顺手把手伸过去。
周瑟瑟愣了一秒钟之后,笑着从车后座跳了下来,“谢谢了。”
张亮被笑容晃了神,“没,没事,顺路的事儿。”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手收到了背后。
“哎呦喂,我们点点怎么了?”
“哼哼哼娘,娘,哇——”
看到周瑟瑟,小家伙可能原本打算是想诉说一下委屈的,可越想越委屈,委屈到说不出话来,只能用大声哭来表达。
周瑟瑟赶紧把手里的饭菜随手递给盛西江。
顾中华眼疾手快。
接了过去。
盛西江把怀里的小女儿递给周瑟瑟,两人做交接的时候,盛西江的手不经意之间碰到了周瑟瑟的胸口。
瞬间。
好像有一股电流从手指袭遍全身。
那样的感觉就好像是夏日寒暑天,在外负重拉练三个小时,出了一身的汗,风吹在张开的汗毛孔上的感觉。
他迅速收回手。
站在原地没动。
周瑟瑟压根不知道盛西江心里如何的百转千回,抱着自己可怜吧啦的小闺女,一边耐心的温声细语的哄着,一边往家里走去。
张亮牵着洋车进去,把麦麸倒在地上,开始和泥。
顾中华拎着肉和菜走到盛西江面前,“我瞧着你这媳妇儿,和传言中的倒是一点也不一样,光说长的吧……老盛,我眼瞅着你还有点配不上人家。”
他不见不知道,一见着,好家伙,这姑娘长得比老曹的那个城里媳妇儿还好看。
盛西江冷冷的眼风扫过去,“政委让我劝你参加扫盲班。”
听到扫盲班这三个字。
顾中华的脸骤然就变了。
黑黑沉沉的。
要是点点在这,非得又被吓哭了。
顾中华就不明白了,认字儿有什么用?会写字有什么用?
他又不去考大学,他就是一个抱着枪杆保家卫国的大老粗,认字不认字的在战场上有什么屁用?
难不成在战场上你碰到敌人,跟他说,孙子,爷爷我认字我有文化,对方就能缴械投降了?
屁话!
盛西江抬手在他胸前拍了拍,“政委下了死命令了,这回你不去也得去,识字没坏处。”
顾中华骂骂咧咧的跟盛西江进去了。
院子里。
张亮用麦麸和了泥巴,拿着铁锨翻来翻去。
周瑟瑟站在旁边。
右脚边是拿着一块大泥巴的点点,蹲在地上,正在捏小玩意儿。
点点看到顾中华又进来。
立刻挪着小脚丫子,蹲在了周瑟瑟跟前,再次把小屁股对准了顾中华。
张亮身上的短袖脱了,露出一身古铜色的健硕臂膀,胳膊上的腱子肉一块块的,拿着铁锨用力的时候,腱子肉绷的像石头。
盛西江果断走过去。
从周瑟瑟手里接过了毛巾,“我来帮忙,你去做饭吧。”
周瑟瑟哦了一声。
谁知道。
周瑟瑟刚抬脚。
点点就抱住了周瑟瑟的右脚,可怜巴巴的抬着头,“娘不走。”
周瑟瑟无奈的看着盛西江。
吩咐说道,“你去把我买回来的猪肉和青菜洗一洗吧,猪下水放在盆里,等会儿我自己去洗就好。”
盛西江木着脸了一声。
余光扫过张亮。
张亮傻呵呵的冲着盛西江咧开嘴笑,“哥,两个多小时就能糊完了。”
盛西江微微颔首。
转身走进了厨房。
张亮继续和泥,用铁锨翻来覆去,要彻底的把麦麸和泥土混合均匀。
他和周瑟瑟随意聊天说道,“姐,你不是本地人吧?”
周瑟瑟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张亮说道,“我们这里气候干燥,太阳毒的很,根本见不到像你皮肤这么白的女孩子,我看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外地的。”
周瑟瑟笑着说道,“也外不到哪里去,你干这活儿多久了?”
张亮道,“我从十来岁就跟着我爹跟我叔学了,后来我爹得病没了以后,我就自己上手干了,不过这活儿白搭,养不活我,我平时去工地扎钢筋,空了,谁家需要,我就干几家。
我在工地上听人说,现在人家那些有钱人住的大城市里都不用糊炉子了,连柴火都不用了,就用什么什么气儿,方便的很,以后这门手艺迟早会被淘汰掉。”
顾中华捏着鼻子走进厨房,一脸嫌弃的看着那盆猪大肠,白花花的东西堆积在铝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