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的小臂留下了一条光焰灼烧的痕迹,很快化为深刻的伤口,淌出血来。
“该死的猎人!”这回轮到署长气急败坏了,“阁下,您没事吧?!”
“……没什么事。”莫尔芙摇了摇头,她左手覆盖在右手的伤痕之上,幽蓝色的光芒闪烁片刻之后,她收回手,手臂上的伤口却已经消失,“这无法杀死我。”
名为【荣光之许】的特殊力量,使得莫尔芙在自己的领地上有着不可思议的长久生命力。除非敌人一击必杀,或者从根本上清除她对于这片土地的影响力,否则,即便是再严重的伤口,她也可以转瞬恢复过来。
署长自然也明白这件事情,他深吸一口气,情绪逐渐平复下来。他低声说:“这是对您的挑衅。”
小打小闹的袭击无法杀死莫尔芙·法涅斯,敌人也一定知道这件事情,但他们仍旧这么做了。在奥古斯王国内部矛盾愈演愈烈的如今,利文斯通与克里斯琴——谁有可能推波助澜?
一时之间,署长竟然觉得,双方皆有可能。
莫尔芙不置可否。从头至尾,她都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情绪波动,那双眼睛只是冰冷地旁观与审视。
“那么,我们先回去吧。”她再一次说,“你可以回政务署了,署长先生。以及,告诉道森,让他明日一早来见我。”
卡尔罗斯·道森,正是利文斯通的市长。
无论究竟是哪方动手,这场袭击终究发生在利文斯通,也只有利文斯通有能力进行调查并最终解决。
这些年来,尽管利文斯通在奥古斯王国的重要性与日俱增,但仍旧不可能在短期内达到克里斯琴昔日的辉煌。
因此大部分时候,终究是利文斯通与许许多多的新兴利益团体相互关联、终究是利文斯通需要争取更多的地位与权势——那一艘艘出海的船只,便是例证。
署长微怔。
“拿出一个解决方案,无论是粉饰太平还是撕破脸皮,我等待着道森的回答。”清丽秀雅的面孔上,富有深意的笑容转瞬即逝,“不过,请他牢记,这是我的国度,而非他的——就这样告诉他。回见。”
“……我明白了,王女阁下。”
署长默然目送莫尔芙离开,随后沉默地站立许久。
“署长?”他的下属试探着问,“我们要回去了吗?”
“……该回去了。”署长喃喃自语,“可这场风波,不会就这样中止。”
粉饰太平?他想,道森市长最终的选择恐怕的确会是粉饰太平。
因为所有那些大人物眼下关注的重心,都并非是利文斯通与克里斯琴,而是雾兰。他也听闻雾兰发生了一桩大事,虽然那些信息都朦朦胧胧,仿佛藏在梦中,但他的确知道其“发生”。
从这个角度来说,王女阁下再次遇袭并受轻伤——这桩不大不小、又需要各方都给出一个交代的事情,反而让激烈交锋的双方不得不暂时休战,尽力证明自己真没想针对王女阁下。
可这治标不治本,新的利益与争端仍旧不停地汇入其中。终有一日,矛盾会彻底爆发。
署长情不自禁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声说:“我们走吧。”
港口区似乎暂时平静了下来,但夜晚的风声却更盛、呼呼作响。
杜尔米被吵得拼命揉耳朵。
他说的可不是正常的风声,而是外域的“风声”。无数的窃窃私语像是发了疯一样往他的脑子里灌,他觉得自己的脑浆简直沉重得像是浸了水的海绵,快把他整个人都压垮了。
他想到,那位凯瑟琳女士说,“知识本身就是有重量的”。可现在他却觉得,这些声音就已经重得要死。
那是不知来源的细碎低喃,喋喋不休又疯癫痴傻,像是自顾自念叨着一些不被理解的话语,像是将死之人、疯狂之人的呓语。要是竭力去辩解,人一定会觉得自己也是个疯子;可若是不去领受、不去分辨,人迟早也会被这东西逼疯。
杜尔米曾经在外域的利文斯通遭遇过类似的事情,在圣米伦汀大教堂的门口。
可那个时候,这些呓语并未如此急迫,现在却截然相反,简直是恨不得往他的脑子上刻字。杜尔米吃不消这“热情”,只好尽力辨认这些呓语的内容。
他下意识捕捉到了其中一些信息。
王女阁下遇袭,对吗?
正是这件事情让这些呓语像是发了疯,给杜尔米带来了无数不可思议的、支离破碎的语句。
……等等。
那是一个名字吗?
杜尔米狐疑地整理着那些凌乱的字词与发音——那是一个名字,袭击者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