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天空之中,然后悬挂在大教堂的尖顶之上的模样。
凯瑟琳背过身,闭上眼睛,垂下头颅,在额头上缓慢而专注地画了一个完满的圆形。这是【太阳】的符号,象征着圆满、真理与光辉。
随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离开了。
凯瑟琳离开之后不久,杜尔米就来到了利文斯通的中心广场。
这里的钟楼当然庞大巍峨,这里的雕塑当然精美绝伦——甚至称得上惟妙惟肖。
杜尔米的脚步暂且停在【帝皇】的雕塑之前。
他抬头仰望这位皇帝。
法涅斯王朝便是奥古斯王国的前身,【帝皇】自然也是他们的帝皇。因此,奥古斯王国总是不吝小心,以最大的努力去崇拜、瞻仰这位人之神明。
面前这座雕塑,描绘的大约是安德烈·法涅斯最年富力强、最意气风发的时刻。他身穿盔甲、高举长剑,目光坚定而肃穆,披风如同旗帜一般遮蔽天空。
在奥古斯王国境内的三十六座城市之中,共有三十六座属于【帝皇】的雕像。这些雕塑描述了祂的一生。面前这座,即为“踏足沿岸”,指的是安德烈·法涅斯在三十三岁那年率军征服了谢兰的沿岸城市,其中就包括了利文斯通。
三年之后,安德烈加冕为王,成为“祂”。
这些雕塑都精雕细琢,唯独模糊的是他的面目细节。据说在法涅斯王朝建立之后,安德烈·法涅斯便不再展示自己的面孔。或许是为了【帝皇】的威严,谁知道呢。
杜尔米看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他在圣米伦汀大教堂侧面找到肯·林恩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了。
肯正如痴如醉地望着大教堂。这是只有利文斯通这样的大城市才会拥有的大型教堂。在奈廷格尔,他们只有一个小教堂,远不如大型教堂那般漂亮恢弘。
杜尔米拍了拍肯的肩膀,倒是把后者吓了一跳。
“……杜尔米!”肯说,“你的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杜尔米回答。
“那就好。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找个地方住下来,吃点东西?”
杜尔米点了点头,说:“当然,我已经饿了。”
他在心中补充:不过,你别指望我会吃外域的任何东西。
他宁愿饿着。
他问:“下午你在利文斯通逛得怎么样?”
杜尔米在火车站处理户籍问题的时候,肯就已经先行一步,在利文斯通逛了一圈。
“还不错,这里和奈廷格尔很不一样。”肯抓了抓头发,“这里特别繁华,比奈廷格尔热闹得多……就像是这座教堂。我妈妈说,这是神造的建筑。怪不得那么壮观。”
“我想应该是人造的。”
“那需要多少人出力啊。”肯不禁感叹。
“谁知道呢,而且,恐怕还修了很长时间。”
肯点了点头,又说:“不过,利文斯通人不怎么友好,就像我爸爸说的那样。”
杜尔米耸了耸肩。
指望利文斯通像奈廷格尔那样,对人友善、热情好客,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利文斯通有着一种傲慢的底色,这里的繁荣并不需要某一个特定的人类来为之增光添彩。
自三百年前,初代的远行者们发现了雾兰以来,这种局面就已成定局。
人们无法预知未来,更无法预测到,仅仅三百年,利文斯通就成了奥古斯王国东面不可动摇的明珠。
至于杜尔米和肯,他们明天就得去港口寻找前往外域的船只,下个月就将出发。他们只会在利文斯通呆上几天,说不定只是这座城市的过客。
……这个时候,杜尔米侧过了身,眸光望向未知的远方。
因为,黄昏到了。
利文斯通的暮钟突兀响起,像是拉开了一场壮丽演出的帷幕。
幽绿色的光芒缓缓地为堂皇宏伟的大教堂披上了一层模糊扭曲的外衣。杜尔米仿佛听见缥缈神圣的圣歌,也仿佛听见这圣歌被扭曲成惨烈的哀嚎与低吟。
在落日之时,连太阳的教堂都不得不委身于黑暗的夜幕。
教堂的背后浮现出来一抹焦黑的、像是燃尽蜡烛一般的,游荡着的影子,黑烟般的影子漂浮在教堂的四周,以及内部每一缕空气之中。杜尔米仿佛能感受到教堂的呼吸声,那是垂垂老矣、嘶哑含糊的呼吸。
黑烟已经充斥了祂的肺腑。
……杜尔米有点奇怪地打量着大教堂。他觉得这个教堂好像活了过来,变成了某种拥有自主思考能力的生物。
譬如此刻,他好像能隐约听见声音。
那声音是他从未在奈廷格尔的外域遇到过的。奈廷格尔的建筑在外域中都安分守己(只是变得邋里邋遢),而利文斯通的建筑却好似张牙舞爪。
杜尔米回身望向四周,望向利文斯通的更远处。
他注意到,不仅仅只有圣米伦汀大教堂展示出了这种特质,其他的那些看起来规模庞大、颇有盛名的建筑,似乎都变成这样了。
他又凝神去听那声音,却怎么也听不清。他只能听见一些含糊嘶哑的呢喃,飘荡在他的耳旁,令他烦不胜烦。那声音仿佛在倾诉什么,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