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中年人摘下眼睛,擦了擦湿润的眼眶,继续说道:“他们同意了交换,干部先上,有兄弟姊妹,已经结婚生子的在前。为了拖延时间,你父亲提出一个个换,然后他第一个走了进去,我父亲在外策应,安排狙击手,寻找机会突破。”
“后来呢?”
“那些都是普通人,而且炸药也没有说的那么多,身上真正捆了炸药的只有几个人。你父亲进去以后,迅速找到了突破点,用进去前他们商量好的方式告诉了狙击手,然后趁乱解决了那些背着炸药的人,迅速完成反制。】
【不对啊!既然他们完成了反制,孟城怎么会死?】
【因为他们漏掉了一个人,一个伪装成孕妇躲在人质中间,实际上肚子里捆绑的全是炸
药的女人。】
【孟峥红着眼眶问:“那个女人是谁?”
但他面前的中年人只是摇头,缓缓闭上眼睛说道:那一年我才十七岁,骤然失去父亲,一家人都沉浸在痛苦之中,没有精力特意去打听那个女人的名字。但我记得她姓田,资本家出身,大运动期间父母都死了,孤身一人下乡当了知青。”】
……
虽然孟城说早去早回,但面对战友的热情,他总不能撂下东西就走,等他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
叶敏已经整理好情绪,也洗过脸,看不出来刚才哭过,所以回来后孟城没有多想,跟她说几句话就进了厨房。
自从来到部队,每年过年他们家都会做一大桌菜。因为人少,当天总是吃不完,接连几天都得吃剩的。
但今年过年他们叫上了钱晓云夫妻和董老,七个人十道菜刚刚好,除了老鸭汤有剩下的,其他都一顿解决了。
至于老鸭汤,到今天中午也喝完了,晚上都是新鲜菜。
孟城也没多做,烧了一条鱼,再来个腊肉炒大蒜,一道汤一道青菜,四口人刚刚好。饭做起来也快,有叶敏搭把手,刚过五点半他们就能开饭了。
一家人围着饭桌坐下后,孟城先给叶敏和孟峥各挟了块鱼肚上的肉,然后是安安。
只是安安虽然学会了自己拿勺子吃饭,但不会挑刺,给的鱼肉不但不能有小刺,还得给她把大刺都挑出来。
挑好鱼肉,孟城又将鱼头上最嫩的肉挟给闺女,这里的肉也没刺,安安可以吃。
给安安挑鱼肉的时候,孟城没少关注饭桌上的另两个人。
其实孟峥不用怎么关注,他一口鱼一口肉,胃口好得很。倒是叶敏,有一口没一口的,挟给她的鱼肉到他伺候好闺女都没吃完。
孟城想着,伸手在叶敏眼前挥了挥,等她回过神问:“饭菜不合胃口?”
不合胃口当然是不可能的,他们都是江城人,又是在一个大院里长大,口味差不多,何况叶敏也不是刚随军到部队,饭桌上的这些菜,孟城都做过。
叶敏也回答说:“没有。”
“那怎么不吃?”孟城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我今天都没怎么出去,能发生什么事?”为了取信孟城,叶敏说完就开始低头扒饭。
但直到一碗饭吃完,除了那块鱼肉,其他菜她一概没有动。
如果说刚才问她时,孟城心里只是略有怀疑,那在她吃完这顿饭后,他已经能够确定——叶敏心里藏着事。
当着孩子们的面,孟城没有急着追问,平静地吃完晚饭,收拾碗筷。
老家的风俗,大年初一不洗澡,否则钱财会遗失外泄。
虽然建国后除过四旧,大运动后更是不能张口闭口封建迷信,但很多习俗依然保留了下来。
孟城和叶敏都不迷信,但冬天洗澡本来就没那么勤,过年这几天叶敏和孟峥停了日常训练,一天不洗澡对他们来说不难,便趁机
偷的懒。
澡可以不洗,屁股和脚还是要洗的,等兄妹俩陆续洗完屁股,孟城打了一盆热水,让他们一起泡脚。
趁着两人泡脚时,孟城叫叶敏回了房间,继续问她怎么了。
转业与否不是小事,谈起来也不会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叶敏本来想年过完了再跟孟城聊这件事。
可现在被他堵在房间,他还摆出了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叶敏心一横就开了口:“你想没想过转业?”
孟城愣住,他万万没想到叶敏琢磨的是这件事,满心疑惑问:“怎么突然想让我转业?”
“也不算突然吧,你现在的工资待遇是不错,但当兵风险也高,尤其这里靠近边境,隔三差五要出任务。每次你出任务,我在家都提心吊胆,怕你伤了胳膊断了腿,更怕收到你牺牲的消息。”
隔三差五其实有点夸张,随着国家安定下来,这几年孟城出任务的次数也在逐年下降,一年可能就两三次。
而且其中一半都是抗灾抢险。
云省多山,夏天雨水又多,容易发生塌方、山洪、泥石流等地质灾害。这些灾害规模小还好说,受灾范围稍微大一点,就很难仅靠当地政府工作人员完成抢救工作,会联系部队调军人过去协助救援。
但抗灾抢险也是有危险的,像山洪这样的地质灾害,不是发生一次就会结束。只要雨在下,救援过程中就随时可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