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任何惩处地,就得到这么好的一切呢。
林铎大抵能猜到沈澄的心思,也隐约能明白几l分,他当是陷入了自愧的深渊而无法自拔。
也是,若是在知晓窈儿是他的亲生女儿后,当即哭嚎两声,然后欢天喜地地接受此事,尽情享受女儿外孙女在侧的天伦之乐,那便不是他认识的沈太傅了。
“往事不可追,若太过执于过往,便只会成为一种自我折磨。”林铎直视着沈澄,一字一句道,太傅与其陷在那些无法挽回的愧疚中,不若想想,兴许窈儿很想要您这个父亲,她比谁都希望自己不是穆致诚的孩子。?”
“我知道……”沈澄垂眸,“我并未说过不与窈儿相认……”
林铎闻言剑眉微蹙,旋即试探着问道:“您是想等到……”
虽未明言,可两人对视间已然了然了一切。
“也好,那时,我也该从西岚回来了。”
沈澄既有自己的思量,林铎也不便置喙,但他知道,沈澄比谁都想尽早与穆兮窈相认。
他站起来,立在小榻前,躬身对着沈澄深深行了一礼。
“岳丈大人,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还请您多替小婿照顾窈儿和岁岁了。”
*
此时,林铮带着轻微醉意,在安南侯府门口勒马而下。
听闻他很快便要随林铎赴西岚,京中一帮好友执意要替他践行,林铮虽是去了,但也懂分寸,只随意喝了两杯,便已明日要早起为由脱了身。
他将缰绳递给迎上前的小厮,正欲提步入府去,却听得一声“二公子”。
那声儿极低,林铮还以为自己听岔了,蹙眉环顾四下,方才见一个身影自不远处的柳树下走出来。
那人身着黑色的斗篷,从头到脚盖的严严实实,若不仔细看,险些都要隐没在夜色里,林铮纳罕之际,就听那人再次出声。
“是我。”
“程焕?”
听得这个熟悉的嗓音,林铮眉目舒展,笑着阔步上前,“你怎么来了,还穿成这个样子?”
程焕低垂着脑袋,宽大的帽檐盖住了他的脸,只能听见他幽幽道:“听闻您要随侯爷去西岚抗敌了?”
“是啊。”林铮道,“不止是我,还有我表兄,我兄长特意同陛下请求,将我二人一道带上。”
那厢沉默片刻,低低道:“此行……二公子记得万事小心。”
林铮这才听出他的来意,“你是来给我送行的?莫在这儿站着,进去喝杯茶。”
说着,林铮伸手去拉他。
程焕后退一步,却是避开了他的手,“不了,我就是来说两句话,夜深了,该回去了。”
见他言罢,作势要走,林铮一下拽住他的胳膊,“来都来了,心急什么,还有,这本就乌漆麻黑的,你还穿一身黑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做贼呢,盖这么牢,不会里面藏了什么宝贝吧。”
林铮本是玩笑,作势去扯程焕的斗篷,程焕似有些慌乱,躲闪之际,那帽檐蓦然滑落下来。
只一眼,林铮的笑意便陡然僵在脸上。
“你……”
程焕眼神闪烁了一瞬,旋即清咳一声,定定看着他道:“怕我又溜出去随军,这几l日家里看得严,我无奈,就同院子里的丫头换了衣裳,偷跑出来的。”
言至此,他又沉下脸道:“我都穿成这样来给二公子你送行了,二公子若是因此笑话我,可着实是不厚道了!“
“哦,原是如此……”林铮的神色骤然变得微妙起来,他避开眼,似是不敢去看程焕,片刻后,方才声若蚊呐道,“我……我不会笑话你……”
程焕飞快地掀起帽子盖上,道了句“我走了,二公子一路保重”,便转身疾步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铮站在原地,直到程焕身影彻底看不见了,才回过神来。
原一直觉得程焕男生女相,他还曾对他开过玩笑,说让他着了女装,指不定就是他妹妹的模样,可而今真的看见程焕一身衣裙,林铮不知自己竟会是这般反应。
他摸了摸自己若擂鼓般在胸腔里咚咚直响的心跳声,脑袋若一团浆糊般乱成一片。
看来,他是真的疯了吧……!
见他不言,林铎继续道:“让我猜猜,除却对窈儿怀有愧意,又怕再坏了窈儿母亲的名节之外,想来那日狱中穆致诚当是还同沈太傅您说了些什么吧?”
沈澄薄唇微抿,沉默片刻,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林铎猜得并没有错。
这几l日夜里,他常会记起穆致诚在狱中说的话,若当初月疏并未怀上他的孩子,是不是就不会轻易为穆致诚所骗,若没有那个孩子,以她的聪慧,也许早就意识到不对劲,也能轻易逃离穆府,又怎会最后落得那般被穆致诚害死的凄惨下场。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就是他吗!
月疏的不幸,窈儿的苦难,唐家的痛楚,归根结底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不费吹灰之力,不受任何惩处地,就得到这么好的一切呢。
林铎大抵能猜到沈澄的心思,也隐约能明白几l分,他当是陷入了自愧的深渊而无法自拔。
也是,若是在知晓窈儿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