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1 / 3)

正月十四的晚上,南城的天气阴冷潮湿,漆黑的夜幕里没有一颗星星,也看不见月亮。

此时人们大多已经躺在了被窝里刷着手机,可锦林会所的某个包厢里却热闹喧嚣,烟雾缭绕,光线昏暗,彩色的灯带不停地旋转,让人脑袋晕晕的。

沙发上的男男女女基本已经醉的东倒西歪,但手中的酒杯依旧高高举起,说着含糊不清的致酒词,豪迈地将烈酒灌入喉中。

可是角落有个清丽的身影却和这样吵闹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修身针织连衣裙,一头浓密的乌发束在脑后,脖颈线条优美流畅,脚踩一双丝绒的高跟鞋,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白皙如玉,像是误入烟花巷陌的仙子。

“小温,来喝酒呀!怎么坐这儿不说话。”张总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温禧勉强地扯了下唇角,道:“不好意思,张总,我要出去接个电话,先失陪一会儿。”

“哎哎哎,这是要逃酒呀!”张总说着就要上手抓她。

温禧灵巧一闪,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不逃,回来就喝。”

“那你不许溜啊!”张总一边说,一边指着温禧挂在门口衣架上的大衣,“这样,你外套押这儿再出去!”

莫名其妙。

温禧在心里嘀咕,但看在他是客户的面子上,还是把外套递了过去。

“张总,给。”

说罢,她便推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安静得可闻针落,空气甚至有些凉,一道门仿佛将里面和外面隔成了两个世界。

温禧走到廊尾,拿出手机,葱白的指尖在屏幕上按了几下,拨通了一个电话。

“怎么了,姐?”

吴宣竹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回南城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本来还想找你吃个夜宵的呢。”

她是温禧的表姐,两人虽然相差了5岁,但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比亲姐妹还好。虽然现在两人并不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但依旧保持着联系,可以说是无话不谈。

温禧轻轻叹了一声:“哎,别提了,我请假回来过元宵节,结果老板知道后,说有个客户正好在南城,叫我来联络一下。”

吴宣竹“啧”了一声,道:“你是他们聘请的画师,怎么还负责维系客户了?”

温禧小声吐槽:“又不是第一次了,老板说我是招牌,恨不得天天把我挂在门口揽客。”

吴宣竹道:“妈呀,还是你们老板会剥削,早叫你辞职跟姐干了。”

温禧很无奈:“不行呀,当初糊里糊涂就签了霸王条款,现在十几本画册的版权都在他手上扣着呢,不然我早溜了。”

吴宣竹瘪瘪嘴:“可怜的娃。”

接着,她随口问道:“你在哪里呢?”

温禧答:“锦林会所。”

吴宣竹提议:“那你忙完和我说一声,我来接你呗。”

温禧有点犹豫:“我也不知道要到几点,就不麻烦你了……”

“晚上打车不安全,”吴宣竹打断了她,“我今天本来就要加班,正好等你。”

见她如此坚持,温禧也不再推脱:“行,那我结束了给你电话。”

“嗯,待会儿见。”

通话结束了,但温禧完全不想回包厢,竟然望着外面的夜色发起了呆。

当初从英国皇家美术学院毕业后,她顶着江南第一人气美女插画师的名头,携7本热销画册回国,一心想着要去京市闯荡一番。

可她初出茅庐,莽撞天真,被九零工作室的老板忽悠,签下了霸王条款。

等她意识到不对,想要协商的时候,老板却把她后续的新作全都雪藏,凭借着他圈子里的人脉阻止温禧发展,甚至以版权作为筹码,要求温禧出去接触客户。

这两年她也咨询过一些法律援助,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太乐观。

愁啊,温禧垂下鸦羽般的长睫,要不是她不会抽烟,现在说什么都要点上一根。

忽然,几道灯光从会所的大门射了过来,刺目的白光晃到了温禧的双眼。

她下意识地眯起眼,等再睁开的时候,却透过玻璃看到有三辆车停在楼下门廊。

为首的是一辆全黑的幻影,中间的是辆国内少见的凯雷德,末尾则是丰田Alpha。

这些车无一例外全是京牌,后面跟着的数字要么全是8,要么全是6,饶是在京市工作了两年的温禧也没见过这么豪气的车牌。

这时,只见凯雷德的后座门打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下来。

他宽肩窄腰,双腿修长,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在夜幕的衬托下更加肃穆。

虽然看不到正面,但光是这样一个背影也足以让人联想万千。

温禧本来还想多看两眼,可恰好楼道里有阵阴风吹过,激得她小脖一缩,那点儿微不足道的好奇心也一同被吹没了。

“刚才就该把外套披上的……”她摸了摸自己微凉的鼻尖,小声嘀咕。

她转身折回包厢,一路上琢磨着要编个什么理由才能早点儿溜。

可温禧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一进门,就被刺鼻的烟味呛得皱起了眉头。

张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