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好消息。 坏消息是,截止在最后一个恶魔被占星师学徒们用魔法掀了脑壳的时刻,整个永月集市区已成熊熊燃烧的邪火废墟。 而按照税务官的说法,这个集市区在完整时住了六百人,最少。 目前这里已经被月郡爵士带领的城中精锐封锁,法师们在清理废墟追杀可能存在的恶魔,盔甲鲜亮的黑鸦卫士们封锁着入口不许无关人等靠近。 而月之祭司们则安抚着伤者,并为他们治疗伤势。 对外宣传的口径已经确立,这将是“英勇不屈的苏拉玛人民自发反抗恶魔的一场胜利”,但对于那些真正在火焰和灾难中竭力救人的祭司们而言,这是狗屁的胜利。 她们无法从那些暴虐的恶魔手中救下那些本可以活着的人。 她们甚至无法靠近那些燃烧的废墟只能等到邪火燃尽之后在黑灰的街道上把那些死状凄惨的尸体拖出来。 她们虽然没有参与城外的大战,但在苏拉玛城中,她们依然亲眼看到了这场鲜活的灾难是如何夺走那些前一刻还活奔乱跳的生命。 在那一瞬间,英雄故事中对于战争的歌颂一下子显得那么苍白,而那些只存在于故事背景板的夹缝里的无辜牺牲者的伤亡却又是如此的真实。 就像是远方的一阵风,在它真正带着砂砾吹打到人们脸上之前,再残酷再美好的消息,也不过是吟游诗人嘴里的故事。 玛维沉默的坐在一处燃尽的废墟边。 漂亮的年轻祭司脸蛋上布满了黑灰,她的头发也有烧焦的痕迹,背后的箭囊已经射空,但手中的战弓却依然死死紧握。 仿佛战争还没结束。 她傻呆呆的看着摆在街对面的三具尸体。 那是从她身后的废墟里被找到的死难者,家中的父亲已成枯骨却还维持着拥抱保护的姿态,而本该在他怀中的妻子与孩子却已与他一起奔赴了另一个世界。 玛维认得那个男人。 他是集市区的一个小商人,每周三会往月神殿送一批新鲜的水果,据她所知,这一家人都是诚挚的月神信徒。 她是月之祭司,她本该保护他们。 她确实那么做了,在其他人都去避难的时候,她一个见习祭司发疯一样带着自己那些随时可能会死在战火中的同伴们冲入了她们不该来的战场。 她曾以为自己和那些怯懦者不一样。 她认为自己拥有月神赐予的勇气和职责。 她试图成为保护者。 但遗憾的是,在按照心中的想法行动着冲入战场之后,她发现,她什么也不是。 不是保护者,不是拯救者,不是治愈者,她手握战弓背负利刃,却连最低级的恶魔卫士组成的战线都冲不过去。 布来克先生教导的知识与战术如印刻一样留在脑海中,但她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将它们施展出来。 如果她来的再快一点,或许... 如果是布来克先生在这里... “玛维!” 泰兰德的呼唤声从后方响起,但玛维没有回答,她沉浸在自己怪异的思考中并不愿意理会周遭的事务。 风语者没有责怪自己的同伴。 实际上,好几个年轻祭司这会都和玛维一样,第一次踏上战场的她们被血淋淋的现实冲击到了,甚至是泰兰德自己。 她身上战甲残留着战斗的痕迹,应该感谢月神庇护,刚才那魅魔刺来的短刀差之毫厘。 这让泰兰德的心现在还没平静下来,但她比玛维好的地方在于,她亲手从火场里拖出来三个孩子并用神术熄灭了邪火救下了他们。 她这会嗓子很难受,或许是因为吸入了灼热的烟尘,但见习祭司依然忍着痛苦走到玛维身旁,她顺着玛维呆滞的目光看去,街对面的尸体让泰兰德咬了咬嘴唇。 她低声诵念着艾露恩的名字,在身前划了个精灵的宗教符号,她将手放在玛维肩膀上,轻声说: “被你救下的那些人想要见你,他们想亲口对你说声谢谢。” “不必了。” 玛维哑声说: “我没有救下任何人,我只是...只是假装想要成为一个英雄,但很遗憾,我不是预言中的那个能在灾难降临前就消灭它的玛维·影之歌。” “玛维,别这么苛责自己。” 泰兰德看着玛维的样子非常心疼。 她半跪在地上,双手捧起玛维脏乎乎的脸,她将额头与玛维的额头挨在一起。 她低声说: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你在我们都茫然的时候带领了我们,是你唤起了我们和那些士兵心中的勇气,我的姐妹。 在你第一个越过燃烧的火场,向狰狞的恶魔射出利箭的那一刻,我们才知道我们为何来这里。 艾露恩会为你的勇气骄傲的。” “这还不够,泰兰德,这还远远不够,我们可以做到更多。如果我们讨厌悲剧,那么我们就该站出来阻止它的发生。 眼泪,是最没用的哀悼...” 玛维闭上了眼睛,两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在黑灰的脸颊上留下狼狈的泪痕。 两个年轻的祭司就这么维持着那休息与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