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珍珠的脚步居然止步在隔壁包厢,然后坐了进去,招呼店小二点菜。
裴海棠心底疑窦重生。
正在这时,隔壁清晰地传来裴珍珠温婉的声音:“我不喜浪费,先点三道菜,不够再加,店小二你看行吗?”
裴海棠:???
原来在这等着呢。
故意坐隔壁,然后在朱少虞的听力范围内,展示她是一个怎样勤俭节约、不铺张浪费的好姑娘?
充分凸显她的纯真美好?
彰显她值得男人去爱?
再反过来,将裴海棠衬托成奢靡浪费的……反派典型?
裴海棠简直气笑了。
翠玉则冲动地想去啐裴珍珠一口,什么人呐,明明是家里穷,没法讲排场,却故意来恶心人。真那么清高,有本事别死赖在武安侯府不走啊,住回曾经的小破宅子啊。过继的是她哥,又不是她!
正在这时,朱少虞开口了。
“郡主,你很会点菜,很多都是我不曾吃过的,真是没白跟你出门,很能开阔我眼界。”
说罢,朱少虞还特意用公筷一一夹出那十几道菜,每吃一道,都会给出一番善意的点评。
最后汇成三个字:超好吃!
“是吧?我就是很会挑菜嘛。”裴海棠的桃花眼得意地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厚皮脸地自夸后,她又心血来潮尝了一筷子朱少虞最爱吃的辣炒肥肠。
不想,一口下去……
“哇,好辣,好辣!”
从不曾吃过辣的裴海棠立马飙出了眼泪,手还一个劲地扇。
吓得翠竹和翠玉急匆匆倒茶水。
朱少虞反应更快,直接舀上一小碗甜汤就喂到她嘴边:“快,几口下去就能解辣,信我。”
全喝光后,裴海棠笑了:“还是你有办法,真不辣了耶!”
隔壁包厢的裴珍珠将他们这边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她面上还能维持着温婉的假笑,长长的指甲却僵硬地划过桌面。
~
吃饭接近尾声,朱少虞起身去一楼柜台结账。
“多少钱?”
“稍等,”掌柜的对照账单,啪啪啪飞快拨打着算盘,“共计六十三两银子。”
六十三两?
朱少虞捏着钱袋子的手一顿。
他是从八品县尉,月俸不到五十两,显然带出来的银子不够。
“能赊账吗,明日还。”
“这不行,我们从不赊账。”掌柜的毫不客气地拒绝,翻个白眼直嘀咕,“没钱,还点那么多贵菜。”
朱少虞没做声,径直解下腰牌递过去:“我不会赖账的,它抵押在这,明日赎回。”
掌柜的刚想甩几句难听话,目光懒懒地在腰牌上一瞥,下一刻,心尖一颤,长安县县尉?
做生意的哪个不怕当官的!
掌柜的立马换了副嘴脸,点头哈腰陪笑:“县、县尉大人莅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顿饭小的请,小的请。”
说完,跪舔的狗似的,哈着腰,双手奉还腰牌。
朱少虞淡瞥他一眼:“不必,明日自来赎回。”转身大踏步上楼。
掌柜的僵硬地捧着腰牌,额头、背脊冷汗直冒。
朱少虞不知道的是,裴海棠出来方便,恰好撞上“抵押腰牌”的全过程。
裴海棠这才知道,官职低微的朱少虞手头有多拮据!
低头看眼自个身上价值千金的梅红色斗篷,小郡主头一次意识到,若光靠朱少虞稀薄的俸禄,压根养不起她这个娘子啊。
“看来,升官加薪,迫在眉睫啊。”
裴海棠揉着饱饱的小肚瓜嘀咕。
~
外出大半日着实有些疲累,一回到郡主府,裴海棠就钻进卧房睡了。待她饱饱睡上一觉再睁眼,窗外已晚霞满天,而地铺上的朱少虞早没了。
“四皇子呢?”裴海棠美美地伸个懒腰,问守在一旁的翠玉。
翠玉回道:“一个时辰前离府了,说是去县衙处理点事情。”
“哦。”裴海棠点点头,久睡腰疼的她选择去院子里散散步。
郡主府很大,裴海棠一般只在主院这一带活动。
今儿心血来潮,一路溜达到了清池院,这个小院是专供洗晒衣裳和被褥的,平日的裴海棠从不驻足。今儿无意间往里一瞥,居然挪不动步了。
只见里头的一根纤细竹竿上,晾着一块白色帕子,很眼熟。
裴海棠凑近了细瞅,居然是普渡寺里给朱少虞擦汗的那条。
“郡主,这条是四皇子亲手洗了,再亲自晾晒的。”看院子的管事上前禀报。
裴海棠一脸的意外。
随后领悟过来什么,满意地点头:“难怪当时不还,竟是预备洗干净后再还啊。”
算他有心了。
当夜,为了给朱少虞营造还帕子的契机,裴海棠特意没早早歇下,靠坐在东次间暖榻上,边翻看话本子边等他回府,不想,苦撑到三更天也没见到人。
“郡主,郡主?”
翠竹预备哄她先去卧房歇下,却见小郡主已趴在矮几上睡了过去,嘴角还挂着一串哈喇子。
翠竹:……
一边觉得自家小郡主可爱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