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义将车停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看,不知道过了多久,后座的门被打开,秦烈下了车,走到路边的垃圾桶前扔了东西,随后回到了驾驶座。
车灯再次亮起来,朝着别墅区开了回去,远光灯隔着车窗朝周义照过来,刺得他眼皮更疼了。
周义抬起手来揉上眼皮,指尖湿了一片。
他没有资格去指责郑翩跹,分开六七年,他和从前一样游戏人生,女朋友一个接着一个地换,凭什么要求她被困在原地呢?
如果他是郑翩跹,他大概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秦烈——
周义虽然不是被溺爱着长大的,可从小也算是顺风顺水,他有足够好的家世背景做支撑,学习能力和行动力都比普通人强得多,凡是他想要做成的事情,大都可以完成得很漂亮。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绝望的滋味。
平时遇到问题时,他凭借活跃的思维和丰富的阅历,总是能用最快的时间找到解法。
可面对郑翩跹,他毫无办法,所有的路似乎都被封死了,而且,都是他自己亲手堵上的。
咎由自取、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可脑子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嘲讽:才这样就受不了了么?这和她承受的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周义用手捂住了眼睛,胸腔内绵密的疼痛接连袭来。
周义最后被一道手机铃声打断了思绪,他用力擦了一把眼睛,随手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周若”两字之后,怔了一下。
她怎么会想起来给他打电话?
抱着疑惑,周义接起了电话,只是他现在状态太差,电话接通后,并没有像平时一样出声调侃:“找我有事?”
“我在纽約,你住哪个酒店,我去找你呗。”周若说,“或者你来接我?”
周义脑子清醒了一些:“你来纽約干什么?”
周若:“来给实验室签器材采购协议,顺便玩一趟。”
周义:“在哪里,我去接你吧。”
周若报了地址,是一家茶餐厅,周义记下地址之后,便开导航去接人。
那家茶餐厅离这边不远,周义开了二十几分钟便到了,他将车停在门口,给周若打了个电话,周若几分钟后便出来上了车。
周若穿了一件灰色的风衣,上车后,随手将包往旁边一放,侧目要去和周义说话,却一眼瞟见了他血肉模糊的左手手背。
周若蹙眉,抬起头去看周义的脸时,又瞧见了他红得不正常的眼眶。
“你这是……跟人打架了?”周若说出自己的猜测。
周义摇摇头,“你住哪里?”
周若:“你这手得包扎一下,先去医院吧。”
周义:“不用,没事。”
周若:“那这样吧,我跟你回你住的地方,我给你包。”
周义没接话,发动车子,朝酒店的方向开过去。
车子启动后,周若的视线就没有从周义身上挪开过——她跟周义同岁,虽然比他小几个月,但他俩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几个兄弟姐妹里,他们两个人的作风也最为相似。
在周若的印象里,就没见周义这么颓废过,这也导致她愈发好奇,究竟是碰上了什么事情,让周义变成了这样。
盯了几分钟,周若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最近心情不好?谁惹你了?”
周义摇摇头。
周若不信:“那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看着像想不开寻死觅活的。”
周义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周若:“……你别这样,我看着怪害怕的。”
周义:“也没事,就是遭报应了而已。”
他想,用这三个字来形容他如今的情况,应该是再合适不过了。
周若思索了几秒周义的话,“什么报应?你这种积德行善十几年,看到流浪猫流浪狗都得喂几口肉的人要是也能遭报应,那我要怀疑老天爷的视力了。”
周义呵呵笑了一下,“有什么用呢。”
他一直以为他对这个世界心怀善意,直到最近才知道,那不过是他单方面的自我麻痹罢了,他做的任何善事,都不能抵消他给郑翩跹带来的痛苦。
周若是真的有被周义这般颓废的模样吓到,“所以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看着特像那些被我甩了之后寻死觅活的男人。”
周义没接话。
周若观察了一下他的表情,“……你被甩了?”
周义:“回去再说吧。”
他和郑翩跹的事情,太复杂,涉及的时间和人物也太多,不适合在路上聊。
周义这句话,等于默认了周若的问题,周若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平时少得可怜的好奇心,忽然就被勾起来了——这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