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战,就这样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吴乞买质问大哥与二哥:“就这么放过这些个头人了?万一他们向辽国告我们一状,完颜部岂不危险了?”
乌雅束叹道:“吴乞买,你多虑了。女真人之间互相内斗由来已久,如果凭着空口白牙的一句诬告就能引来辽国大军的征讨,女真人早就被杀尽了。”
阿骨打愤懑道:“现如今的辽国皇帝整天关心的事情除了打猎还是打猎。上行下效,对我们女真人的盘剥一天比一天重了。我真搞不懂,为什么我们的女真战士骁勇无比,却要忍受如那些银牌使者那般的契丹人的盘剥。”
乌雅束道:“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事情总是要一步一步地去做的。现如今我们和辽国相比就像一头刚刚长出牙齿的小狼和成年的肥牛。无论如何,一口是吃不下去的。但是无论如何,就是一口一口地吃,也迟早将它吃下去。”
乌雅束眼中寒芒闪烁。
战斗结束了,虽然是这场战斗牵涉几千人,但是实际上真正死去的倒没几个。女真人之间虽然互相争斗,但是出手还是相当讲分寸,轻易不下死手。主要是因为女真人实在太少,死一个少一个。再者在女真人的观念中,俘虏到手就是奴隶,男人可以干活,女人可以补充本部女子的不足,繁育子嗣,都是宝贵的财产。再不济也可以让俘虏让人交纳赎金给自己赎身,这又是一笔巨大的收入。无论如何总比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要强得多。
因此,这一仗下来,连同阿骨打缴获的物资,此外完颜部还抓了两千多人的俘虏,男女老幼都有。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些俘虏的家人亲朋陆续都缴纳了赎金。男人是三两金子,女人、老人和小孩减半。没有金子用马匹、粮食、盐等物资来交换也可以。这一笔下来,完颜部赚了个盆满钵满。
阿骨打看着堆积成小山一般的粮食、盐等物品,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唉,如果不是完颜部的存量有限,养不起这么多的奴隶,我又怎么会让这些人都赎身?这几千俘虏中可是有着三四百精壮男子,要是都武装起来,又是一支生力军啊。”
慕容复道:“阿骨打兄弟,事情只能一步步来,急不得的。虽然那些部族的酋长还是没敢下决心反辽,但是在他们心底里,种子终究是种下了。接下来只需要一个契机而已。”
阿骨打心里知道慕容复说的很有道理,可是从小见识了辽对于女真族的欺压,几十年埋藏在心里的复仇心理哪里是那么容易能够压下来的?
此时吴乞买牵着一匹马走了过来,对阿骨打道:“二哥,这次算上缴获的还有赎金的马匹,我们多了八九百匹好马,怎么办?”
阿骨打闻言,脸色一喜,随即又是一黯:“能怎么办?我们养不起这么多的马,只能等过个几天开春了,看能不能想办法将这些马运到宋国去分批卖了。”
与很多人想象中不同,实际上好马光吃草料可不成,那样不但会掉膘,弄不好还会养死。战马更了不得,一匹合格的战马每天需要六个成年人的口粮来供应。完颜部虽不小,一下子要多了这么多的口粮消耗也是吃不消,不如卖掉来得划算。当然,还有一种最省事的方法,那就是杀掉吃肉,但是这对于把马匹视作伙伴女真人来说显然是不可接受的。
吴乞买闻言,却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可是卖给那些宋人,他们也只会变着法子来压你的价。上次咱们五十匹好马才换了一千匹布,去掉跋山涉水的辛劳获利微乎其微。”
就是一匹上好的布,价格也不过区区一贯钱而已。而在大宋,纵然是一匹拉车干活的劣马也要卖到三十贯钱以上,能够用作战马的良马更是价值翻倍。这样看来,这些黑心商贩确实是欺负老实人了。
慕容复看着眼前乌泱泱几百匹皮毛乌黑油亮的好马,不禁眼前一亮:这些产自白山黑水的良驹比起祁连山下的西夏马的成色看起来都要好不少,随便一匹放在中原都是难得的宝贵坐骑,只有宋军中的一些军将才会配备。历来高山丘陵是为产马地,而相比于西夏,长白山脚下的马匹因为严寒的锤炼又高了一个品质。
阿骨打咬牙道:“难不成卖给契丹人?那些混蛋给的价格和抢又有什么区别?”
吴乞买默然,事实正如阿骨打所言,契丹人所谓的榷场其实和强抢也大差不差了,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将宝贵的马匹卖给欺压自己的仇敌,那比打他一巴掌还要难受。
慕容复道:“这样吧,过段时间我给家里修书一封,让人派几艘大船来把马匹运到宋境之内。这些好马就都卖给我吧。每一匹马我按照五十两银子,五十匹绢的价格来收怎么样?就当帮我一个忙吧,我很需要这些马。”
阿骨打笑道:“慕容你想要的话,就是挑个十几匹带回去也随你。反正这些东西都有你的一份。干什么开这种玩笑?”
慕容复一愣:“怎么?你不卖?”
阿骨打笑道:“开什么玩笑,按照慕容你给出的价格,这里近千匹马,就是差不多五万两银子加五万匹绢,就是辽国皇帝一次拿这么多钱出来也不容易吧?我知道你在中原过的富贵日子,但也不是这样花钱的。”
显然,在淳朴的阿骨打眼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