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慈的脸色变幻不定,良久,方道:“慕容博,最后一次。若少林再有人因你而死,老衲纵然拼着身败名裂也要将你打入地狱!”
慕容博嘿嘿冷笑:“我要杀人自然是随性所欲,却也不会做没有好处的事情。如今乔峰这小崽子算是坐实了杀害恩师的罪名,接下来该怎么做,想来不用我再说了。”
玄慈沉默不语。
正在此时,一阵喧哗响起,却是一众僧人不知为何闹将起来了。
刹那间,一整座百年古刹就像一只被打翻的马蜂窝,乱哄哄地一片慌乱。藏经阁虽然远离众僧之禅房,却也能听到僧众的吵闹声。
玄慈大惊:究竟是何等变故,令如此多的僧众惊慌失措?纵然强敌入侵,少林弟子也不该如此才是。
慕容博轻轻一笑,似乎很是幸灾乐祸:“看来麻烦不小啊。你慢慢处置吧,我先告辞了!”
说完,慕容博纵身一跃,从窗户出了藏经阁,漆黑的身形隐入夜空,与夜幕融为一体,就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游魂,暂时在人世间逗留片刻,便又回归黑夜。
玄慈脸色煞白,出了藏经阁,展开轻功身法,几步就来到前廊,迎面几个小沙弥踉跄着撞了过来,也不看路,险些和玄慈撞上。
玄慈一个闪身,轻轻地避开那小沙弥,大手搭在那小沙弥的手腕上,沉声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如此慌张!”
那小沙弥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一时间整个人都吓傻了,连眼前所站之人是方丈大师都认不出来了,他面容扭曲,手足无措,口里只是一个劲地叫嚷着:“蛇!蛇!好多蛇!”
总算一旁还是有清醒之人,见来人是方丈大师,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虽然害怕,还是强忍恐惧禀报道:“方丈大师,寺内不知什么原因,进来了好多毒蛇。达摩院、龙树院、菩提院都被这些孽畜占满了。佛像上都爬满了这些东西,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玄慈虽然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但是听到这小沙弥的描述,一时间也不禁一呆:这叫什么事?
连忙又问道:“有多少弟子门人伤了?”
不过这回,这群小沙弥就没人能说清楚了。
于是玄慈只得命几人退下,自己带着一个手脚伶俐的火工道人一路前行。来到菩提院,看到眼前的场景,就是以玄慈的定力,都忍不住眼皮子跳了跳。
只见佛堂中,佛像上,密密麻麻地都是各式各样的蛇类。小的大概人的大拇指粗细,尺许来长,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在月光下吐着蛇信子。大的则一丈来长,碗口粗细,张着血盆大口,一副要择人而噬的模样。更有一条两丈来长,水桶粗细的大青蛇盘踞在佛像上,粗大的蛇身勒着佛像的脖子,就像地狱深处的恶鬼扼住了佛陀的咽喉。
整座佛堂内,已经有不少少林弟子被毒蛇咬伤,倒在地上痛苦呻吟。而没有被毒蛇咬伤的,则强忍恐惧,前来救护自己的师兄弟们。佛堂里,往日的清净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少林弟子惊恐的呐喊,高辈僧人含着怒意的喝骂。
看着这宛若人间地狱的情景,玄慈一声暴喝,声音中用上了佛门的大狮子吼绝技:“不要慌张!不要乱!去取雄黄和艾草来,点燃火把,熏烤,驱赶这些蛇类!没有受伤的都将受伤的弟子抬到戒律院安置!慧字辈以下的弟子,统统退出佛堂!”
玄慈一声令下,振聋发聩,原本慌乱的少林弟子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纷纷行动起来,按照玄慈的吩咐行事,虽然仍不免忙乱,却也没有先时那副乱糟糟的气象了。
在玄慈的吩咐下,几十支火把被点燃,艾草、雄黄等驱蛇之物也被带了过来。
此法一行,果然有效,原本横行霸道的毒蛇一下子就像残雪遇上了滚油,纷纷向反方向龟缩而去。不过也有一些巨蟒,仗着体型庞大,并不太害怕这些驱蛇之物。
几个玄字辈老僧在玄慈的带领下,对这些巨蟒下了杀手,一时间“无相劫指”“伏魔杖法”等少林绝技向着盘踞佛堂的巨蟒砸去,将一众肆虐的巨蟒轰杀。出家人不杀生,在一众高僧这里并不适用。一番扰乱之后,死蛇的残肢将整个佛堂搞得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分外刺鼻。
一夜之间,千年古刹成为了一片森罗地狱。
一番清点之后,全寺上下一共有八十三命僧人被毒蛇咬伤。其中十九人因为毒性侵入血脉,已然不治。更有两名玄字僧事发之时正在入定,被毒蛇咬了好几口,伤势严重。少林自建寺以来,这样大的损失可真是罕见无比。这样的袭击,也真是玄慈平生仅见。以少室山之险峻,少林僧之武艺,就是有三五千精锐步军想要突入少林也必然损失惨重,可是今夜的对手不是人,而是一群毒蛇,什么罗汉大阵也就没了任何作用。
事情发生的时候,乔峰正躲在菩提院的佛像后面,思索脱身之计。虽然满地的毒蛇也将乔峰惊得头皮发麻,却也没有将他吓傻,趁着一众少林僧混乱之际,乔峰抓住机会混在人群中出了寺院。
回想起今晚的事情,乔峰只觉得自己仿佛活在梦里。
本来乔峰今晚要脱身颇为不容易,既不想再惊动少林僧,以免加深误会,又不想和少林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