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河站起身来,句偻的身形一下子变得仿佛高大了许多,一瞬间,三十年的往事涌上心头,反复地冲刷着苏星河的神经。苏星河双拳紧握,骨节噼啪作响,全身真气激荡,一身衣袍无风自动,凌厉的眼神穿透重重人群,刺向了向着谷内徐徐走来的丁春秋。
丁春秋一路走来,仿佛凭虚御风,大袖飘飞间,人已经来到了众人面前,乍一看真有几分逍遥御风的神仙风范。
丁春秋冷声道:“师兄,好久不见啊!”
众人看去,但见丁春秋须发皆白,面容却似弱冠少年,而苏星河身材干枯瘦小,就像一节被丢弃的老树根。谁又能想到这样的两人居然是师兄弟呢?
“你这个叛徒,叫谁老贼?”苏星河怒道。
丁春秋冷哼一声:“他是老贼,我便叫他老贼!”
苏星河道:“聋哑老人今日不聋不哑了,你想必知道其中缘由。”
丁春秋道:“妙极!你自毁誓言,使你自己寻死,须怪我不得。我那逆徒阿紫盗走了我的宝鼎,不知怎的落到了你的手中。你既大发请帖,有意引我过来,今日之事本就无法善了!”
苏星河冷冷地看了一眼丁春秋,眼神中闪过一丝嘲弄之意。
这时,聋哑谷内已经来了足足上百号人,或坐或立,分散各地,都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
苏星河从衣袖内拿出神木王鼎,冷笑道:“丁春秋,你练邪功,恶事做尽。如今你练化功大法的东西到了我的手里,你又待如何?”
丁春秋一看,果然是自己失落了一段时日的神木王鼎,面色大变,当即就想扑上前来抢夺。
苏星河枯瘦的手掌一举:“别动!不然我立马捏碎它!”
丁春秋深知神木王鼎虽然神异,但还是木质凡胎,自己这般上去抢夺,纵然能够胜过苏星河,神木王鼎也定然保不住了,因此恨恨地瞪了苏星河一眼,一甩衣袖又坐了回去。
左右弟子见师父触了霉头,脸色不好看,立马大表忠心,将法螺吹得山响,指着苏星河的鼻子骂道:“老头,你惹怒了星宿老仙,死在旦夕,尤不自知,当真可笑之极,愚不可及!”
“星宿老仙动一动衣袖,你就粉身碎骨了!”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功盖世,一统江湖!”
一众前来参加棋会的江湖高手见星宿弟子歌功颂德之声不绝,简直将一个无恶不作的恶棍吹成了德过孔孟,才比屈宋的绝世高人,又感气愤,又觉好笑。但碍于丁春秋的毒功和凶名,生怕得罪了这老怪,只得敢怒不敢言。
而那聪辩先生苏星河虽然看上去武功不及丁春秋,却捏着一尊小鼎令丁春秋投鼠忌器,颇有几分史书中记载的蔺相如当年完璧归赵,怒斥秦廷的风采,不禁对苏星河心生敬佩。
丁春秋脸上乌云密布:“苏星河,别以为你手里有神木王鼎,老仙就不敢对你动手了。你要是敢弄碎神木王鼎,老仙今日必然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时,一声奚落从角落里传来:“哎呀,此地山明水秀,鸟语花香,为何却有如此之多的苍蝇呢?”
另一个声音说道:“包三哥此话怎讲?”
那声音接着道:“只因某人名声明明臭如牛粪,但是在那不知廉耻的逐臭之徒眼里,粪土吹捧成了芝兰玉树。所谓苍蝇逐臭,就是这个道理。如今某人身为江湖上人人喊打的老怪,却硬是有一群苍蝇将之捧为老仙,你说好笑不好笑?”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那人是在骂丁春秋和他门下一班无耻之徒,顿时爆笑如雷。
说话之人正是包不同、风波恶二人,他们几个在山下同卓不凡因一言不合,差点动手,被阿碧领上山来。
阿碧将几人带上来之后,便让他们几人在此地等候,慕容复随后便到。几人心中疑惑,不知自家公子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之时,见到了苏星河和丁春秋同门相争的一幕。
包不同等人虽与苏星河并无交情,但他们更加厌恶丁春秋,又见丁春秋门下一帮小丑丑态百出,实在没忍住,便出言嘲讽。
包不同一番话,将丁春秋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冷冷地看过来,剐了包不同一眼。
包不同昂首挺胸,全然不惧。
丁春秋问道:“阁下是谁?”
包不同道:“非也非也。此地既非馆阁,又不是道场。哪里有什么阁下、阁上?姑苏慕容门下包三先生是也。丁老怪,听说上次你被我家公子爷打得落花流水,怎么今日不好好呆在你的星宿海,还敢在此地抛头露面?”
丁春秋听到“姑苏慕容”四个字,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惊惧之色。一股澹澹的不安感涌上心头,心想这自称包三的家伙从内息上来看不过是个流货色,怎敢搂老仙虎须?又好气又好笑,那一丝不安也被他忽略了。
苏星河一指丁春秋,朗声道:“我这个师弟,当年背叛师门。害的师父含恨而终,将我打得无法还手。在下本当一死以殉师,但师父尚有心愿未了。是以忍辱负重,苟活到今日。这些年来,在下遵守师弟之约,不言不语。不但自己做了聋哑老人,连门下新收弟子,也都强着他们做了聋子哑巴。唉,三十年来,一无所成,这个棋局,至今无人能够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