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一个人坐了一会儿,自觉无趣味,正想招呼小二结账走人,一点小骚动引起了慕容复的注意,刚准备起身,又坐了回去。
只见打店门进来了个年纪约莫六十来岁的老者,穿一身补了又补的旧衣衫,脚上趿拉着一双百搭麻鞋,总体而言倒算干净利索,不过一头斑白的头发却是乱糟糟地用一根简陋的木簪就束了,连带着一把胡子也是乱蓬蓬地完全没有打理过。至于脸上更是皱纹里头夹着泥垢,整个人显得风尘仆仆、苍老落魄。
种种迹象表明,这应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乞丐,不过光凭这些,不足以引起慕容复的关注。关键是这老乞丐刚进门的时候慕容复只是大略地扫了一眼就察觉到此人脚步轻缓快捷,丝毫没有这个年纪的老者惯有的那种滞涩沉重-要知道,这年头,寻常人过了五十岁就要开始给自己准备寿材了,到了六十来岁,基本一身病,能活到七十,那是一件相当了不起的事情,所以才有“七十古稀”的说法。
显然,此人是个练家子,而且功力还不低。
根据慕容复的判断,此人功力远在前不久收揽的易大彪兄弟之上,而易大彪据说已经是丐帮六袋弟子中的佼佼者。
难道是丐帮的哪个舵主或者长老?
想到这,顿时大感亲切,眼前这老者让他想起了之前在破庙内遇见的邱舵主,分别多时,也不知老乞丐后来怎么样了?
麻鞋老者进了店门,店小二连忙迎上去,笑道:“老人家,打尖还是住店?”
麻鞋老者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打尖,也不住店,就是看您这店生意不错,嘿嘿.....”
店小二也是个厚道人,见老者一把年纪了,也不容易,笑道:“老人家可是腹中饥饿?刚刚后厨还有些剩饭剩菜,您老要是不嫌弃的话,给您老拿来,您看怎样?”
开门做生意,讲究的是一个笑迎四方客,和气生财,纵使是那沿街乞食的花子上门也得好言相待,不能得罪了。因为这路人平日里游历四方,吃的是百家饭,你若摆出一副臭脸,瞧不起人家,大扫帚赶将出去,看起来是你省了一碗饭,到头来人家四处说得你不仁义,一传十十传百,你这名声就臭了。
再者,行有行规,花子行也有花子行的道义,左右不过是施舍人家一碗剩饭而已损失不了什么。要是太过计较的话,碰上那耍横的,直接在你店里闹起来,你这生意就没法做了。
所以,花子上门,再没有也得给碗水,这是大家彼此默认的规矩,也是底层江湖人的仁义。
怎料那老者一听,把头摇的拨浪鼓一般,几缕乱发像秋天的杂草随风飘舞。
店小二一愣,随即会意,只见他向衣服里摸索一阵,摸出几文钱来,在手心里掂量几下,接着像下定某种决心似地,一咬牙向那老者道:“老丈,些许几文钱,您老别嫌少。”
然后就攥着那钱往老者手中塞去,谁知那老者却是连退几步,一边退,一边摆手道:“不要钱,不要钱......”
这下,店小二可是彻底不会了,这叫花子上门,又不要饭,又不讨钱,这是要干嘛呢?
老乞丐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把话说完整了:“老头子有好几个月没有喝过酒了,这几天又在赶路,方才路过贵店,肚子内的酒虫被勾了起来。没办法,小二哥行个方便,些许与上小老儿三五斤最下等的茅柴白酒杀一杀这肚中的酒虫,感激不尽,嘿嘿嘿......”
店小二一听,两眼瞪得铜铃一般,退后几步,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良久,才用带着几分气恼,几分惊讶的语气对那老者说道:“我说,老叫化。咱这开了三十年的老店,见过花子上门讨饭的,见过要钱的,没听说过讨酒的啊?还三五斤?在座的各位爷您给评评理,有这样的吗?”
店小二与老叫化纠缠不清,早就吸引了整个酒馆的注意力,听着店小二这一番话出口,楼上楼下,满屋子的酒客爆发出一阵大笑。更有那好事者在那起哄,喊道:“叫花子吃饱了饭,还想喝酒?太过分了!不给,不给!”
老者闻言大窘,店小二也是摇着头撇开老者去了,只留下老者一个人不死心地一个桌子一个桌子地讨着酒,但毫无意外地都被拒绝了。更有那不厚道的,还要奚落上几句。
慕容复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冲着店小二的方向招了招手。
店小二虽然忙里忙外,可一直都关注着慕容复这位出手大方的爷的,尽管慕容复特意选在一个不惹人注意的角落里。
店小二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公子爷,您要什么?”
慕容复笑道:“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有点事找他。”
店小二心中“咯噔”一下,只道不好,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慕容复一眼,只见这位财神爷依旧是一副笑容和煦、温文尔雅的样子,看不出有找茬的意思。于是虽然心中不解,还是快步小跑着将掌柜找来了。
掌柜的约莫五十岁上下,一把山羊胡,双手叠在身前赔笑道:“这位爷,可是小店招待不周?惹公子爷不开心了?公子需要什么尽管吩咐。”
慕容复没有接话,而是将一锭金元宝放在桌上:“掌柜的,你看这一锭金子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