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不自觉回顾这几年来对方日益趋于成熟的气势,逐渐学会如何驾驭属下的手段,毫不犹豫带领他和组织实现他们野心的风范,一时之间甚至生出些许感慨和欣慰来。
——为她的成长。
作为一个属下来说,这点欣慰似乎显得僭越,但就个人而言,他也不由自主会被这样的月野杏所吸引和……驾驭。
他不介意对方一直这样驾驭自己,使用自己,压榨自己,不如说他其实很乐意为她的野心,为她本人贡献自己的一切。
哪怕自己炽热的感情,哪怕自己不值一提的躯体,哪怕自己肮脏的手段,哪怕自己拥有的所有一切。
都献给她也没关系。
只期盼她能偶尔低下自己的头,或者偶尔回头看他一眼,垂帘自己忠诚的信徒才好。
男人眼中的欲.望和渴盼逐渐攀升,与其说他是期盼女神低头眷顾自己的虔诚信徒,那眼里表露的欲.望更像是企图渎神的恶徒,恨不得将自己的神明圈禁的疯子。
“收敛一下你的眼神,我感觉自己要被你吞掉了。”
惆怅望天的月野杏被他刺骨的眼神刮着,再也惆怅不起来,只能头也不回言语淡淡地提醒一句。
“哼,难不成你还会怕我把你吞噬吗?”
琴酒收回眼神,哼笑回她一句。
“我当然不会怕你了……谁吞谁还不一定呢。”
月野杏忽然咂咂嘴,“早知道刚在在车上做一次好了,现在都快到家了。”
不得不说性.爱真的是一种有效的放松手段,做一次什么胡思乱想都没有了。如果刚才能在静谧无人的深夜街头,那辆黑色的老爷车里来一次似乎也别有一番风味。
可惜他们已经走出去很远。
“……”
琴酒觉得她大概是在耍自己,“下次一定满足您的要求,首领。”
“哈哈,现在说这个太晚了。”
走在他前面的月野杏已经看到自己家里的灯光,忽然畅快地笑了一声,大步跑起来把人甩在身后,“下次你大可以主动点,阿琴。”
“我允许你。”她忽然转过身来对着琴酒说。
那双倒映着一点星光的黑色眼睛明亮地看着他,也许是他夜色深沉让他有些模糊,他似乎从那里面看到了似水流淌的脉脉温情,又有些星光闪烁的怜惜。
可惜没容他看清楚,月野杏已经再次转过去,头也不回地打开家门,被那暖光吞噬,回到属于她自己的热闹的家中。
那点惆怅被驱得一干二净,月野杏心想,大概是家里这群人太多,才会让她的心神难以被外面的人的分走,朋友什么的……顺势而为吧。
而被她抛在身后的琴酒如同一座雕塑,安静沉寂地看着她,注视着她,凝望着她。看她毫不犹豫地背离他,进入那温暖的名为“家”的领域中。
同黑夜融为一体的男人站在巷口,看着她雀跃地大步迈进家门,里面很快传来热闹喧盈的声音,所有人都在欢迎她。
……所有人,那个家里数量众多的所有人。
一个本该沾染着黑暗色彩的组织首领,却沉溺在如此温暖的家庭氛围里,未免显得软弱。
黑暗与温暖,分明该是无法兼得的东西。
却被那个女人贪心地拿在了手里。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心甘情愿被她攥在手里,成为那广阔胸怀里的不知第几个人。
漆黑的街道与散发昏黄暖光的别墅形成鲜明对比,安静寂寞的黑暗街道只看得见男人唇边一点点红色的星光,迈入别墅的首领不再是他的首领,而是月野杏本人,是月野家的家长,是孩子们的姐姐是谁的妹妹又是谁的家人……唯独不是自己的谁。
他立在孤寂的街道,耳边似乎能听到别墅里沸反盈天的热闹场景,但那只是想象,别墅的隔音远比他想象的优秀。他能感同身受的也只有围绕在自己身边那点夜晚的凛冽寒风,萦绕耳边的淡淡烟草,抬头闪烁的点点星辰而已。
琴酒在那里站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有一支烟的时间,也许已经足够深夜寒意在他黑色大衣上凝出露水,又也许只有他脑中的一刹那,随后他便一个人折返,去开那辆多年如一日陪伴自己的旧车。
那点寂寞的寒烟就这样如一片不值一提的烟雾散在夜晚的凉气里,不知所踪。
别墅里,月野杏撵了所有第二天要上学的小孩去睡觉,和出去一天没见的艾斯和罗闲话几句,跟杰说说组织和教会合作的可能。浸在温暖舒适的浴缸里泡过澡,同家里的人工智能道一句晚安,女人窝进温暖的被窝,闭上眼睛,陷入温暖如春的梦乡。
同一片星空下,除了被家人温暖包围的月野杏,却依旧有许多无法入睡的人。
是一个人开车行驶在灯红酒绿夜色里的某个忠诚的下属。
是伤病未好就化名冲矢昴拿到月野杏联系方式的FBI警探。
是察觉可能存在“合同”这种组织勾结政党证据的日本警察们。
是再次想起死去的战友无法入睡的高中生侦探。
是和姐姐依偎在一起度过漫漫长夜的宫野志保。
……
头顶那片同样的星空在几亿光年以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