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娆苦笑:“这么大的事情,早就传开了,还用得着谁来告诉臣妾吗?
臣妾只是想说,不必为江家翻案,臣妾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裴琰侧眸盯了过来:“你上次在林子里,都用离开来说话了,还不是这个意思?”
她将茶杯蓄满了热茶,还是温声软语的说道:
“其实臣妾对江家没有那么深的执念,臣妾也知道江家做过许多不可饶恕的事情,冤冤相报,无休无止。
既然都做到这份儿上了,臣妾还请皇上三思,不要为了臣妾一人去破坏朝堂的布局。”
裴琰有些看不懂她了,身为江家的嫡长女,这不像是江家女儿说出来的话,这更不像是她该站在的立场。
他浓墨似的眉覆着锋利的眉骨,冷戾下来:“朕已经做了这个决定了。”
他当初倾覆江家的时候,就从未想过会有今日这一遭。
裴琰以为自己会走一条永不回头的路,但此刻,他走三步回了两步。
江云娆没有想到裴琰的态度已经这般果决了,她心底着急起来,黛眉揪了起来:
“皇上,臣妾对江家执念并不深,这话是真的!
皇上为了臣妾翻案,你的退让与爱意,臣妾都知道,但你真的不能这样做。”
裴琰手底下的忠臣良将,这辈子都会讨伐她,说不定心中是真的想弄死她。
若自己还能得天意垂怜而活下来,待江家重返朝堂,不知要闹出多少事来。
那她这一生,又会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怎样的亏欠里?
裴琰:“你今日又是闹哪般?”
江云娆就知道裴琰是什么性子,本来自己打算明言阻止,心底是知道裴琰会这样说话的,不过自己还是试探了,试探的结果便是如此。
她苦笑一声:“臣妾就知道皇上会不信,如果臣妾说自己根本就不是江云娆,那皇上应该就更不信了。”
裴琰握着手中滚烫的茶杯,黑眸紧盯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不是江云娆,又会是谁?”
江云娆沉默了,他知道按照此刻裴琰的心境,自己说什么他都是不会相信的。
转眼她敛了沉郁的面色:
“臣妾只是不想皇上为了臣妾做这样破坏朝纲的退让,这罪名于臣妾而言,委实过重了。”
裴琰抬眸看向福康公公:“谁在娴婉仪面前多嘴了?”
福康公公道:“奴才不知道啊,奴才今日一整日都是跟着皇上您的啊!”
裴琰回眸看着江云娆:“你整日脑子少想些东西。”
他只是在哪一日看见江云娆面色平静的说出自己的母亲去世的时候,就彻底心软了。
倘若再有更多的江家族人折在霍克沙漠,江云娆此生都应该很恨他吧。他只是想要补偿,却已觉不够。
江云娆轻轻叹了一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万茵茵笑呵呵的让人开始在湖边蒸螃蟹,螃蟹呈上来后,几人就坐在湖边剥起了螃蟹。
金色的秋阳,倾泻入碧蓝色的湖面,微风拂起的波澜里,闪烁着点点光影来。
裴琰极有耐心的用蟹八件给她剥起了螃蟹,没有假手于人,
万茵茵也在给江云娆剥螃蟹,只是裴琰与万茵茵此刻的心境是截然不同的。
裴琰心中有愧,万茵茵心中有痛。
万茵茵没心没肺了一会儿,又想起江云娆的事情,心中又开始伤心欲绝,眼泪又要开始包不住。
江云娆咬着牙,眼神示意她,快将眼泪逼回去。
万茵茵瘪瘪嘴:“臣妾吃饱了,臣妾想回去了。”
裴琰等这句话等很久了,顺口就道:“小春子,送万嫔回营地。”
待万茵茵离开后,就剩下她二人对坐,一边的宫人都站得有些远。
江云娆眼睛透亮的望着他:
“臣妾现在已经不难过了,臣妾谢皇上对江家的宽宥。”
她紧紧挨着裴琰坐着,裴琰见她主动过来,心情也不似方才那么沉郁。
裴琰一手拿着金剪子,一边又看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了。
江云娆:“皇上性子天生沉郁,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底。
宫里有个妃子叫做章才人,她曾经对臣妾说,《黄帝内经》上讲,将情绪收在心底的人,容易患胃病,
所以皇上时常口味寡淡,没有食欲,经常只是看着臣妾吃得开心。
以后皇上要记得,心底有什么事情,可以找个说说话的人,或者那只狸花猫也行,总之不要憋在心底。”
裴琰将挑出来的蟹膏放在她面前:“嗯。”
江云娆笑笑又道:
“皇上从江南带回来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