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看她一眼:“说来。”
宁如鸢今日是盛装打扮过后来的,目的就是想要宿在天元宫,气死皇后魏婉莹。
能宿在天元宫是皇后的特权,不过魏婉莹也就大婚时留过,其余时刻也没能获得特权。
“江家在皇上还是皇子时便不曾为皇上效力过,如今总是拿着先帝治理朝政的那一套来压制皇上,在前朝半点不给皇上面子。
但江家居心叵测,还是送了贵女入宫,说明江家有意维系与皇家之间的关系。皇上何不试试敲山震虎,小小敲打一番?”
别看宁如鸢素日里在后宫张扬跋扈,但在裴琰面前,她常自诩军师谋臣,想替裴琰分忧解难,以此获得帝王另一层面的高看。
再者,她这话说得极有妙处,甚至连江云娆的名字都没提。
裴琰挑眉,漆黑的眉眼深不见底:“传膳,多做一份雪燕,是爱妃爱吃的。”
福康公公走出去时,心底连连哀叹,瑶华殿是要遭难了咯。
夜宵用完了,宁如鸢倦怠的靠在裴琰身上:“皇上不累吗,可曾要歇息了,臣妾伺候皇上就寝吧。”
裴琰淡声道:“朕还有折子要批,爱妃先回钟云宫吧。”
宁如鸢蹙眉,她又是打扮又是献计,皇帝还是要让她回宫,心有不甘的看着他:
“臣妾以为……皇上变了。”
裴琰侧眸看着骄纵惯了的贵妃,如今气呼呼的看着自己,他清冷高贵的侧颜依旧高不可攀,只在这时稍有缓和:
“爱妃这又是说的哪里话,朕想爱妃了,自然会到钟云宫来瞧你。”
言下之意便是,皇帝需要她的时候才会来找她,如今是在赶人了。
宁如鸢垂眸,低声说:“行吧,那臣妾就在钟云宫候着皇上了。”
她临走时也不得不叹气,天元宫就像高不可攀的九重天,裴琰就像住在这九重天之上的神子。
再是如何靠近,也触及不到最深最高的地方。
次日,天启帝裴琰便以私自挪宫之由,降了江云娆的位份。
如今她又被打回原形,是一小小七品才人了。
后宫皆不知皇帝是如何想的,那锁住裴琰承宠五六次的慎嫔本是后宫里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
这颗星星还没闪耀几日呢,便就此陨落了。
瑶华殿。
江云娆跪在地上听完了圣旨,抬头第一句话便问:“份例是不是也降了啊?”大冬天的,她靠银炭续命啊。
福康公公点首:“回娘娘的话,是的。皇上降了娘娘的位份,但不曾褫夺娘娘封号,言下之意,希望娘娘能意会。”
慎,谨慎,小心的意思。
裴琰这是在告诉她,让她在后宫谨慎,也是告诉江家在朝野之上需谨慎小心。
福康公公临走时,江云娆起身温婉笑着,也不甩脸子:“隆冬雪后地滑,瑶华殿离天元宫也是有段距离的,公公路上慢些走,免得摔了。”
说完,还让宫里的小太监跟着送人出去,极为有礼。
福康公公也在这后宫许多年了,见惯得宠的不得宠的,长脑子的没长脑子的人许多许多,
但凭他多年察言观色的直觉,眼前的这位慎才人,会是将来这后宫里的一颗星辰的。
只是他想错了,这颗星星已经陨落了。
天元宫宣旨的人走后,花吟哭了,哭得江云娆都忍不住去安慰安慰她,似乎她才是那个被无故降了位份的人。
江云娆拿出绣帕擦了擦花吟的泪:
“这有什么好哭的,后宫前朝本就是一体,江家在前朝得罪皇上了,皇上不开心在后宫拿我出气很正常的。我又不是没做过才人,这有什么?”
花吟抽抽的泣泪:“好不容易盼着娘娘你越过越好,现在又被打回原形了,奴婢心底憋屈。”
江云娆起身在宫殿里来回走着,她歪着头:“银炭到底够不够用啊,够用的话我就懒得想法子了,不够用的话……”
花吟连忙道:“不够用啊娘娘,真不够!”她连忙伸出自己长满冻疮的手,在江云娆面前晃了晃,眼睛红红的望着自己的主子。
江云娆表面上懒得去争夺什么,因为她知道帝王之爱是最不切实的东西,
但她也明白,如果连自己最基本的东西都保障不了的时候,连自己身边人都在因为自己的不作为而吃苦的时候,那就是自己的罪过了。
除此之外,她原本也是个心软的人。
芝兰姑姑为人沉稳,也见多识广,也在一边忧心的说:
“奴婢知道娘娘素日里不爱争个什么,但娘娘身为江家女,入宫的的确确也有庇护家族的责任。
事发一日了,娘娘的母族也没派人入宫传来消息让娘娘务必在朝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