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说过两宋的税率,江南两浙等地是亩三斗。
其他地方是七升到一斗。
江南两浙还是粮田第二多和第三多的省份。(即使没有清丈量田前,这两地加起来也有一亿亩出头。)
哪怕全国统一算亩一斗税。
四亿多亩粮田,最少能收税四千多万石。
更何况宋朝还有官田田租。(即官田租给百姓,这也是能算官方的粮食收入。)
田租都一半起,比税重多了,有地方能达到三分之二。
所以当年四亿多亩田收到一千七百多万石真是相当离谱。
赵与芮登基后,全国粮田数还是宁宗时代登计的,目前是三亿多,隐瞒更加严重。
“朕在庆元府时,当时粮田瞒报,产量瞒报,导致朝廷税粮一年比一年少,地方政府不够开支,百姓却没有得到任何好处。”
“所以这丈量粮田的事,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是地方政府的大事。”
“粮田被量清楚了,税收增加了,地方官员税收任务能轻松完成,官员的薪水月钱也不会拖欠,朝廷增加收入,有钱有粮练兵,可以保护咱们的百姓和大伙的安危,这是天大的好事啊,王爱卿你们为何要反对?”
“难道---你们家里都有上万亩粮田,早就故意隐瞒?”
“还是---你们想投靠金蒙,让朕无钱无粮练兵,任敌国欺凌,吞占咱们的国土,杀死我们的臣民?”
皇帝这帽子扣的有点重,王迈大急,立刻道:“臣不敢,臣家中粮田二十八亩,天地可鉴,臣也愿意交税,为国家出力。”
王迈是清官,家中可能田真不多,但其他跪着的,和一些没跪的官员可就不一定。
有聪明的大臣听到皇帝这么说,就知道皇帝是铁了心要重新丈量粮田,将来还可能收重税。
工部郎中陈韡一看王迈被皇帝带偏了,你不能只说税收的事啊?他赶紧大声道:“臣等是认为,钱宏祖未经司法裁决,擅杀官员和百姓,是为大罪。”
陈韡不和皇帝说税收的事,就逮着钱宏祖杀人的事不放。
事实上,在大殿里的人都知道,当时杀人的是福建都司的兵马。
而福建都司都指挥使,正是皇帝的表弟全勇。
都司兵马连当地官员地主的三族都族灭了,这可是两宋立国以来都没有的事。
皇帝你现在掌握兵权,可以不经司法,随便的屠别人全族,这让大伙还能安心?这还是我礼仪上邦大宋皇朝吗?
以后谁都要胆颤心惊的办事了。
大伙不敢逼皇帝杀全勇,所以逼皇帝杀钱宏祖。
“钱宏祖杀谁了?”谁知皇帝突然反问。
“先杀当地富商林远山,后直接上门,屠其全家,此种恶行,和金贼屠我百姓,有何区别?”人群中有人大声高叫。
众人纷纷看去,却是现场跪着最高级的官员,刑部侍郎曾从龙。
曾从龙在嘉定年间做到刑部尚书,因弹劾胡榘,被史弥远贬建宁府,之后母亲去世,曾从龙解官还乡。
赵与芮在庆元府时,当地李东家家财万贯,占用定海水师营房,赵与芮看曾从龙和他好友面子,也没敢强行没收,派人好声和李东家商量,这才慢慢分两年收回营房。
赵与芮得权后,因为曾从龙被史弥远贬的,所以起复曾从龙,暂时安置在刑部侍郎、
没想到曾从龙今天也站出来反对他。
曾从龙这个人也是个正直的好官,他当官时从不趋炎附势,敢于伸张正义,出任地方官时,又能关心百姓疾苦,体恤民瘼,锄暴安良。
所以他身为刑部侍郎,认为钱宏祖不经司法,就随便杀官杀民,这是不对的。
曾从龙不反对丈量粮田,只反对皇帝随便杀人,特别是杀文官,不讲武德。
曾从龙已经五十多岁了,赵与芮想了下,挥手胡松:“把曾侍郎扶起来说话。”
胡松立刻上前。
意思是其他人你们要跪着就跪着。
“不用扶,臣就跪着,请陛下斩钱宏祖,以正司法。”曾从龙也是個硬骨头,不愿意起来。
乔行简急死了,不时给曾从龙使眼色,心想你干嘛要和陛下反着干?皇帝重新启用曾从龙,还是乔行简介绍的。
但曾从龙不理他,依然跪在地上。
对于这样的清官正直大臣,赵与芮当然另有招数,他叹道:“曾侍郎可看过当时的通报?”
“?”曾从龙一脸懵比。
“当天林远山,带七百多家丁仆人,手持刀枪剑器,人群中还有藏有弓弩。”
“林远山当着现场诸多官兵的面,袭击朝廷官员,和造反大罪有什么区别?”
“。。”曾从龙顿时脸红耳赤。
“现场还好有官兵在,还有各保长都亲眼目睹。”
“事后反贼四散而逃,官员追及家中,反贼据堡而守,官员们是经过血战,才拿下林家的。”
“哪有机会上报朝廷,再经过司法审询?”
“此战官兵死伤过百,朝廷抚恤金都出了好几千贯。”
“历古以来,哪个造反不诛全家的?”
赵与芮完全是胡说八道,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