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利夫人?可是那样不就意味着王室屈服于平民的要求了吗?而且祖父苏醒过来之后会接受这个决策吗?
王储殿下毕竟还是一个稚嫩的少年,从未接触过政务的他此刻已然是满头大汗。
每当他想出一个解决办法,就会随之而来涌现出十个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的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流逝,廷臣们的目光也愈发焦急起来,而被这些焦急目光注视着的王储殿下也更加焦头烂额。
先是杜巴利夫人挪用自己的捐款,然后是祖父的病倒,随后又是一场数着倒计时的危机,先前一直沉迷于打猎和制锁的王储殿下根本没有处理这些事务的经验和天赋。
最终,感到大脑宕机的路易王储缓缓转过脑袋,看向身旁的劳伦斯,嘴唇哆嗦着问道:
“劳伦斯,你觉得呢?”
听到王储的这句话,廷臣们皆是一愣。
能够有资格站在杜伊勒里宫的国王套房里,这些廷臣毫无疑问都是法兰西的政治精英,他们又如何听不出来,路易王储说出的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这代表着王储殿下心甘情愿地将此时唯一的决策权移交给了他最信赖的朋友——劳伦斯·波拿巴,一个科西嘉人。
埃德蒙院长与凯撒·加布里埃尔更是惊讶不止,没想到王储殿下与这个科西嘉人的关系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亲密。
随着王储殿下的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也从王储的身上转移到了劳伦斯的脸颊上。
路易王储则是不起眼地松了口气,尽管他也能感受到,自己作为未来的国王表现得有些失职,但是当众人将焦急的目光移向劳伦斯之后,王储殿下还是感到一阵不自觉的轻松与解脱。
劳伦斯自然不会像路易王储一般紧张且优柔寡断,他曾在科西嘉被千万名士兵献上忠诚,被千万名人民寄托希望,这样受尽瞩目的场合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习以为常。
而且,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一个将计划扳回正轨的机会。
“上校,请你立刻回到下面,以瑞士卫队指挥官的身份向市民们传话。”
劳伦斯沉吟片刻,而后毫不寒暄地对那名军官吩咐道:
“告诉他们,劳伦斯·波拿巴会将罪人让娜·贝曲带回审判庭,请他们耐心一点。”
上校军官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怀疑,一个科西嘉人的名号是否真的能说动巴黎市民放弃冲击杜伊勒里宫大门。
其余廷臣也是纷纷面面相觑,不由得怀疑波拿巴阁下是不是有些高看了自己,难道仅凭他的名号就能让这些失去理智的暴民恢复清醒吗?
不过有王储殿下为劳伦斯撑腰,众人也只得缄口不言,上校军官也不敢多说什么,应了一声之后便立即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国王套房。
劳伦斯浅笑着摇了摇头,众臣的怀疑他当然都是收在眼底的。
他之所以有自信,能够凭借自己的名号拖住那些义愤填膺的民众,除了因为开展慈善拍卖会,近期在市民中间具有崇高威望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那就是外面的群众中,还隐藏着乞丐之王欧伽·库马斯与他手下的几百名灰鼠。
以欧伽·库马斯的精明,当他听到那名上校军官的传话之后,必定能意识到宫廷之中的波拿巴阁下希望暂时停止对王宫的冲击。
尽管灰鼠们在外面的抗议者中占比并不高,但当几百人异口同声地劝阻市民暂缓对王宫的冲击时,所产生的从众效应还是能够有效地阻止市民们的激进行为。
劳伦斯虽然想利用这些抗议者对路易十五和路易王储施压,但也不希望他们激进到直接打进杜伊勒里宫里来。
“诸位,国王陛下身体不适,我等就不要叨扰陛下休养了,请随我移步顶楼看台吧。”
劳伦斯瞥了一眼仍然神志不清的路易十五,招呼众人离开国王套房,只在里面留下两名御医照顾昏迷中的国王陛下。
...
几分钟后,杜伊勒里宫的顶楼看台。
“那些市民真的收手了!上帝啊!”
路易王储瞪大眼睛看向底下的民众,随着那名上校军官的喊话不断在人群中传开,沸腾的民意也迅速得到了些许的冷却,瑞士卫队的佣兵们也终于得以休整片刻,重整队形。
其余廷臣同样是难以置信地望向下面,全然不敢相信波拿巴阁下真的仅凭他的名号就镇住了成千上万名怒火上涌的暴民。
意料之中的劳伦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在心中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那个乞丐之王欧伽·库马斯的脑袋还是很灵敏的,这么快就理解了自己的意思。
“天哪,我就知道,相信你是绝对不会错的,劳伦斯。”路易王储的脸上也终于绽放出了一抹兴奋的笑容,雀跃地拍着劳伦斯的肩膀说道。
“不,殿下,
还没有结束。”
劳伦斯的表情仍然是严肃凝重,并没有因为市民的停手而改变什么:
“我的名声只能让他们多出一点耐心而已,当他们发现得不到最终想要的结果时,冲击杜伊勒里宫的那一幕还是会发生的。”
这一点劳伦斯确实没有撒谎,操纵民粹本就是一种危险至极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