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捡垃圾(1 / 3)

苏醒后近两个月里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海,史蒂夫重新踏上岸,看到沿着码头嘈杂排列的渔船和来来往往,带着鱼腥味儿,臭味儿的人的时候,那种久违的感觉汹涌到即使是他也怔怔地站在那里站了很久。

无所适从。

“嘿,你在发什么呆?”和他一起下船的黄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额,不。”史蒂夫在自己没发觉之前就扯开了一个笑容,“只是……有些…庆幸。”

“你应该这样,”黄毛对于他的反应没有感到奇怪,“你得先去一趟医院。”

“嗯,我觉得……”

“去什么医院,我觉得他都快好了。”大胡子拴好船锚,大笑着拍着史蒂夫的背,“这种时候应该先去酒馆喝上一轮。从医院出来,你可能连肉都吃不了了。”

黄毛大声反驳:“你以为谁都是你吗!?他受了很重的伤,你是不是蠢?”

“不…我已经没什么……”史蒂夫一眼看到了什么,脸色突地变了个色,话在嘴里卡了几秒,“抱歉,很谢谢你们。”

“但是……我……”

语无伦次地急匆匆推开他们的手,他跑向距离码头不远的一个报亭。

伸手粗暴地扯下一份报纸,忽略耳边店主愤怒地喊着你在干什么的声音,他怔怔看着上面的日期。

1976年5月22号。

嘴唇微微颤抖,他抬头环顾四周,是相对荒僻的小镇。他起初以为是因为太过偏远,所以才没有受到战火太严重的波及。

但是……

他上次知道的时间是1945年。

已经三十多年了吗……

他问了地点问了怎么回去,甚至帮他们捕鱼,赚到了路费,却忘记问清楚时间了。

·

咬下了人类的一块肉,安格斯又变成了一条鱼。他回去了北边,那里冷,但是鱼很好吃。

他曾把人类从很远的北边带到了暖和的南方,然后北上又顺路把他丢到了比北稍微南一些的地方。

虽然口音有些差别,但是情绪和发音是匹配的。

人类应该会找到自己的族群。

随意在海里游荡着,往北,继续往北。

星星是碰不到的。

即使自己仿佛游到了天际,但不管什么时候浮上海面,都是在星星的下面。

他不明白为什么族巫老塞壬会说他们最终的故乡是星星,很不切实际不是吗?

他们都不会去陆地上,又怎么抵达天空?

从海里冒出头,安格斯仰头看瑰丽的星空。北边,星星会比南边看上去近一些。

很冷,也很安静。

安格斯仰头看着天空,慢慢张嘴,轻声:“help——”

“I feed you。”

“don\t make me beg——”

“please——”

重复了几句零散的话,安格斯缓慢地笑起来,三十多块肌肉就为了一个奇异的表情。

真的好奇怪啊。

如果自己游到最快会抵达星星嘛?

把人卷着扔进渔网里之后,鱼尾不动的时候就一直蔫蔫地垂在海水里。这种想法逐渐成型,它开始晃动了起来,像是在兴奋,又像是期待或者催促?

安格斯恢复面无表情,拍了拍自己的尾巴。他的尾巴总是随心所欲,也很奇怪。

非常奇怪。

他曾经和老塞壬求证过,但她似乎并不觉得自己的尾巴会因为尝过一口海蛇就中了诅咒,只是会用很稀奇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觉得老塞壬就是太老了,又因为是族巫,所以脑子不好使了。

老弱病残早该被淘汰了。

拍拍尾巴,安格斯在海里滚了几圈。

不要激动,他们的时间还很长很长很长,长到好像看不到尽头。

但他们要做的事却很少很少很少。

少的可怜。

人类一个人在岛上也会生火,搭棚子,造些奇怪形状的容器,造筏子,摘树叶围在身上,还会在沙滩上画画或者用火堆制造很大的烟。

为了逃生,还会一直一直一直地挑战自己。

很忙,闲不下来,也很贪婪,野心勃勃。

就好像前面有什么美味的鱼在吸引着他。

安格斯没有。

他的前方没有终点,后方也看不到起点。

吃是唯一的忙事,别的不知道。

他是不是要老了?安格斯微眯起眼睛。随后长长地呼哨了一声,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迅速向着北边窜出。

鱼尾在肌肉全部绷紧的时候散发出淡淡的蓝光,在发热。

安格斯扭动腰肢,继续加速,还可以更快,他似乎还可以更快。

蓝光的亮度开始缓慢地提升,像是在蓄力什么。

骨头里什么奔涌而出,安格斯长长啸了一声,海面一阵翻涌,蓝光大盛,如刃劈开海洋。

想去哪里?

安格斯一愣,他被雾气样的蓝光环绕着。

你想去哪里?

安格斯停下,他在一个奇怪的通道里,四周只有好像无数场景交织在一起的扭曲虹光。

你可以去任何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