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风月颓然起身,行至窗旁,夕阳打在野蛮生长的芭蕉树上落下星星点点的橘光。
她指节攥的已然发白,努力让自己平复心情,用更加理性的方式去思考问题,可她做不到,她现在只想把目之所及的东西砸个稀巴烂。
深呼吸了好几轮,才勉强压抑住心里的躁意。
那美人....
那美人不能是母亲!
谢风月快要疯了,之前她知晓任何的事来的冲击都没有这个来的猛烈。
猛灌了几口水,她才开始假设这个事情是真的,母亲是在图什么。
依照她之前的推测,西华夫人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布局为他的儿子谋划皇位了,那她母亲图的就是兄长会有从龙之公,到时候分得一块封地可立王。
可若是母亲以身入局,那她与西华夫人到最后必有一争,她一个被父亲惯了十几年的后院夫人,怎么斗得过在宫闱之中盛宠不衰的嫔妃呢。
她真是糊涂啊!
谢风月的推测在没有证实之前,毕竟都是推测。
然此时西华夫人正在同新晋的九嫔之首岚淑妃正说着话呢。
周皇室好享受,不止体现在日常用度之上,连宫内假山莲池都修的比前朝大,傍晚的缓缓余晖落下,竹影婆娑,一汪莲湖隔开两岸,亭阁游廊,飞楼假山,红黄交印的灯笼如清冽的水珠一般,点点滴滴,藏在葱郁林木间,偶有往来的宫人拿着火折子开始点亮。
“清岚妹妹这几日可谓真是独得陛下宠爱啊~”绯红宫装女子,不似少女一般娇俏,她身上有种与世无争的气度,说话也是轻轻柔柔的,这弯酸之话被她说出也没了原意。
柳清岚虚扶着她,不作回应。
西华夫人没听到她的回答,微微偏头看向她。
饶就是这一眼,也让西华夫人心惊,她明明已经三十出头的年纪了,皮肤如此近距离的看还是洁白莹润,同那些二八年华少女无甚区别。
在沛县时,她就知晓有这么一个大美人了,因得她同样貌美且还是丧夫,于是她就把院子置办在她隔壁,这样就算是有登徒子,也觉得会先被她的模样吸引住,先有珠玉在前,那她这个瓦石自然安全。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柳清岚的容貌依旧美的心惊。
“清岚妹妹还在生气吗?那日我真的不知道陛下为何会突然来我寝宫,你同我相识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我有午睡的习惯吗?我也没料到你会那个时间点才到啊。”
一提及此,柳清岚就漠然一笑:“领我入宫的宫人,带着我在宫内绕了足足一个时辰,为何晚到西华夫人心里没数吗?”
西华夫人还想辩驳几分,却见柳清岚兀然转身丢下一句:“姐姐好兴致慢慢逛吧,天色不早了,我要休息了”后,就领着一众宫婢走了。
她愣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心里却是冷清一片。
是她故意引诱陛下来承恩殿又如何?是她让人故意带着她在宫里乱逛才使得她正好遇上陛下又如何?她既然已经答应入局,却偏偏又要假清高坐那钓台之上,她怎么可能遂了她的愿,既然鞋袜已脏,干嘛不脱下来大方走进这泥潭。
只有这样,她才会毫无退路一心一意为她的麟儿谋划,这从龙之功可不是这么好得的。
柳清岚回了玉华宫后,就呆坐在妆箧台旁,任由宫婢们小心翼翼给她取下头上繁复华丽的头饰。
她一步一步被引诱至此,已然是回不了头了。
若是她此时再想退出去,那她远嫁吴国的月儿怎么办,藏在岭南乡下的夫君又怎么办,甚至是...他那个狼心狗肺的儿子又该怎么办。
一年前,谢凌云神色萎靡的出现在她房内,见着她后就握住她的手痛哭,说是他的策论被人偷走,且还得了名士大儒青眼,现下已经借着他的策论拜入门下了。
他恨他不是出身嫡支,没有一个有出息的父亲,为他夺回本该属于他的荣光,哪个做母亲的能抵得住平日里坚强的儿子在她眼前哭的肝肠寸断呢。
于是柳清岚就透露了些他生父的消息,没想到就从此开始,事情走向开始变得离奇了起来。
先是谢凌云告知她,谢容在差事出了问题,账目上频频出现银两短缺,于是她偷摸的变卖首饰填补窟窿,逐渐窟窿越来越大,她再也瞒不下去了,谢容知道后,也一直以为是他的失误造成的。
其实柳清岚在没有收到谢太傅的密信时也都还是这么以为的。
可当她拆开那封信后,再也回不去了。
谢太傅将西华夫人想要扶持儿子上位一事跟她说了,且她现在需要大量的银子,谢容就是谢家送去的投诚的靶子,没过多久贪墨一案就出来了。
他在信中只给了她两个选择。
全家一起死或她带着谢凌云者去盛京。
再她纠结又痛苦之时,谢凌云竟然也来劝她去盛京。
从那时起,她就懂了。
原来是她的好儿子为了争夺权势,把原本和和美美的一家拆散了。
她只能写了一封信给谢太傅,提及她的小女儿月儿也是他的亲生女儿,想要他给她也寻一处安身立命的好去处。
谢太傅的回信很快,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