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峰城的人民惊奇的发现,似乎一夜之间,城里的舆论风向瞬间改变了。
今天之前,酒馆里总是愁云密布:草原人在自己的土地上烧杀抢掠,临峰城却从未做出过像样的反击。
很多人失去了自己的工作、自己的故乡、自己的亲人与朋友,却苦于没有发泄的渠道,只能每天借酒消愁,又因为自己的酒钱即将告罄而愁上加愁。
而今天早上,所有人都在酒馆里兴奋的讨论着,昨夜临峰的佣兵团清缴了一整个据点的敌军,不仅夺回了自己的物资,还救下了一批难民。
没有人怀疑这场胜利的真实性,因为所有人都在昨天晚上听到了城外大张旗鼓的佯攻声。
哈里森手下的佣兵们也现身说法,大肆宣扬着昨夜那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这为本来情绪低落的临峰城人民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原来草原人根本没有城主府宣扬得那么可怕!
连民间的佣兵团都打的赢草原人,倘若城主府出动军队,收复失地、剿灭敌军又岂不是手到擒来?
抗战的火焰就这么在群众的口口相传中悄悄的蔓延开来。
……
上城区,拜哈特家的马车在诺伦炼金工坊的门口停了下来。
伊芙琳下了马车,却看到工坊的柜台前站着一个陌生的仆从。
奇怪,是诺伦那家伙招新人了吗?
她心里嘀咕,上前问道:“诺伦在吗?”
“啊,大人在的。”仆从显得有些拘谨,连忙回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伊芙琳径直进了工坊,随后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本就不大的院子里扎上了许多帐篷,一共歇息着十几来人,这哪里是炼金工坊?这分明就是难民的露天营地!
“啊,伊芙!”
尤娜从一旁经过时看到了她,过来打了個招呼,“昨晚的战斗辛苦了,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没有,小菜一碟啦!”
伊芙琳笑了笑,随后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不会全是诺伦招的仆从吧?”
“啊,他们是昨晚从据点里救下的难民,诺伦觉得城外太危险了,就动用关系把他们偷渡进了城内。”
尤娜双手合十请求道,“拜托了伊芙,可不要把这件事举报给城主府知道哦!”
“我才没有那么闲!”伊芙琳哭笑不得,“不过,没想到诺伦居然有这份善心……哼,稍微对他有点改观了。”
“什么,在谈论我的事?”
诺伦从一旁的房间里探出头来,“早上好,伊芙。”
“伊芙也是你能叫的?”伊芙琳瞪了他一眼,“懂不懂礼貌,叫我伊芙琳大人!”
伊芙是她的小名,一般只有长辈和亲近的朋友会这么叫她。
诺伦好整以暇道:“尤娜可是我的人,我若是喊你大人,那她也得喊你大人,不然岂不是乱了礼数?”
“她叫我伊芙,你喊我大人,咱们各论各的。”
“你敢!”诺伦反而瞪起了尤娜。
尤娜只好用水汪汪的眼神看向伊芙琳:“伊芙琳大人……”
“诺伦!”伊芙琳尖叫起来,“不准你欺负尤娜!”
“桀桀,这可不是你说得算的。”
挟尤娜以令伊芙这事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伊芙琳这次过来,主要是和尤娜报个平安,三人随意扯了几句后,她便准备告辞了。
“对了,伊芙琳。”诺伦末了又和她谈及正事,认真道,“我打算最后试试,看能不能说动伊凡的心思。”
“试试就试试呗……你又想让我做什么?”
“明天早上,会有一支以难民为代表的队伍去城主府门口请战,届时,请你不要让城主府的守卫把他们赶走。
“如果可以的话,也希望你能跟伊凡说一声,让他也出来听听演说,了解此时临峰人民的意愿与需求。”
“你要组织请战游行?”伊芙琳惊奇道,“我还以为你要让我引荐你去见伊凡呢。
“我可以帮你,不过,游行这事儿你也要事先和城卫兵那边商量好。不然,哪怕城主府的守卫不赶你,街上的卫兵也会赶你。”
“我心里有数。”诺伦点头。
“对了。”伊芙琳像是想起了什么,末了又道,“我看昨晚你和哈里森走得比较近,所以提醒你一下,他可不是什么善茬,你最好和他保持距离。”
“嗯?”
“哈里森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城主府对他的印象并不算好。昨晚他出手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夺回自己的货物,而非真的出于保卫临峰城的爱国情怀。”
伊芙琳提醒,“他很会煽动人心,你们也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他利用了去。”
“我会注意的。”
与伊芙琳就此别过,目送拜哈特家族的马车离开,诺伦缓缓吐出一口气,低喃道:
“看似道貌岸然,实则心狠手辣,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他是怎样的人,我当然很清楚。
“但是,如果不借助这种人的激进计划,又如何能够说动顽固的城主大人开战?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诺伦?”尤娜有些担忧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