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晴回头一看,从门后走出来一个怯生生的女人,穿着蓝布衣,黑布鞋,长长的头发微微有些凌乱,随意往后一扎。她脸上法令纹极重,双眼下都是黑眼圈,看起来一脸的老相。
她神情有些怯弱,一走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瞬间更是紧张的拿手揪着衣角,却还是鼓足勇气问道。
“我家也是一楼的,听你说想要换房,我们可以跟你换。”
“刘秀娥,你什么意思?人家是要跟我换,你出来凑什么热闹!”
王芳朝着刘秀娥恶狠狠地说道,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敢有人半路截胡的!
这刘秀娥是对面蒋连长的爱人,她是五天前才搬到军区大院来的,不爱与人交际,成天就蹲在屋里。大院里的人都在议论,说蒋连长明明也就二十七八岁,怎么他爱人看起来像三四十岁的,比他年长那么多。
还真不怪大院里的人议论,这刘秀娥看着确实不年轻,跟蒋连长很是不般配。
被王芳那么一骂,刘秀娥也吓得眼神一晃,尴尬笑道。
“我……我就是问问。不换,不换也行。”
刘秀娥转身就要往屋里走,唐晴却一把将她拉住,扭头挑眉望向王芳。
“谁说不换了?反正是一楼就行,秀娥姐,五十块,我跟你换房!”
刘秀娥猛地一回头,激动地握着唐晴的手,一口方言都冒了出来。
“嘹咋咧!嘹咋咧!换,换,我跟你换!”
“啥?嘹咋咧?啥意思啊?”
唐晴听得一头雾水,纪君泽跟她解释道,“就是好极了的意思,她这是在感叹呢。”
纪君泽知道蒋连长是陕系人,他经常也会蹦跶出这么句话,所以他倒是知道这句方言的意思。
唐晴立马学了过来,拉着刘秀娥的手道,“嘹咋咧!嘹咋咧!秀娥姐,你这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咧!”
刘秀娥的脸一红,她才来蓉城,一口方言怕惹人笑话,也不敢跟人打交道。唐晴这么热情地学她的方言,一下让她紧张的情绪都松缓了不少。
刘秀娥将门一推,拉着唐晴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来来,你们来看看咧。要是满意,随时我们都可以换!”
“行,咱们看看。”
唐晴看了一眼纪君泽,纪君泽点点头跟她一起进了刘秀娥的家。看着纪君泽将门一关,原本看热闹的人,也都三三两两摇着头散了。
“五十块啊!这么大一笔巨款,竟然被蒋连长家给捡了漏!王芳这回该哭死咯!”
“谁让她一直绷着啊,三十块的时候,就已经够了,非要人涨到五十,吃相也是难看。”
“对啊,都是一个院的,其实就是不给钱,帮个忙也说得过去嘛。”
这些话都一字不差地传到了高学升的耳朵里,高学升看着愣在当场的王芳,气不打一处来。
“你就闹吧,你就使劲闹吧!”
王芳不满地吼了回去,“你吼我干啥?要不是那个刘秀娥蹦出来,那五十块就是我们的了!我弟的彩礼钱现在还没着落呢,我不管啊,你得想办法给我娘家凑钱!”
“凑你个臭毛病!你弟结婚彩礼钱,关我什么事,滚滚滚!”
高学升满脸的悔意,现在换房的事情水了,纪君泽表面上没说什么,谁知道会不会记他一笔!
纪君泽现在在部队里很受白政委器重,往上升也是早晚的事,本来帮他这个忙,还算是结个人情,现在全被王芳这个娘们给搞黄了!
还有那两瓶五粮液!
事都没办,这酒哪好意思收?都得送回去。
高学升越想越气,对着王芳没有好脸色,王芳想着痛失的五十块钱,心更是揪得慌,两公婆一晚上都背对着背睡,连半个字都没说上一句。
唐晴这边进了刘秀娥的家,这才发现他们这家除了桌椅板凳,竟然摆放着满满的纸盒。除了已经折好的纸盒,还有几箱放在一旁,等着折的纸盒。
只是一眼,唐晴就看明白了,这应该是刘秀娥接的私活,像这样的纸盒,折好一个拿去纸盒厂,可以换工钱,只是这价格应该很低,在这个年代,应该一个纸盒,也就只值一厘钱,十个才值一分钱,一百个才一毛钱。
难怪刘秀娥黑眼圈那么重,只怕是天天熬夜折纸盒,生生熬出来的。
“那个……你们看看啊,这房子和隔壁高副营长家是一样的,我们东西也不多。就我和正国,还有我女儿住,随时都可以搬。”
唐晴的目光落在餐桌上,上面正摆放着一碗小麦粥,还有一碟酱黄瓜,看起来极为寒酸。
刘秀娥也注意到了唐晴的视线,尴尬一笑道。
“我女儿今天去同学家住了,正国值班不回来,我就随便对付了一点。平时,平时我们不这么吃的。”
刘秀娥赶紧上前将酱黄瓜还有小麦粥给收起来。
唐晴和纪君泽互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都看出了刘秀娥的窘迫,只怕蒋家的日子,过得很是拮据。
唐晴从兜里拿出了五十块钱,直接塞到了刘秀娥的手里。
“秀娥姐,这事就这么定了,今天有些晚了,就不折腾了。我把钱先给你,咱们